陆乙心中一跳,打了哈哈,“四姑娘说笑,您请。”
赵灵运放下茶碗,施施然起身一礼,“如此,灵运先告退。”
赵灵兮扬眉扫了眼上首的容氏,唇畔勾了抹嘲弄,“还请这位管事把东西抬进我院去。”
容氏眯了眯眼,啪一下敲响了桌子,“我们四姑娘是越来越胆大了,眼下你还没嫁出去呢。”
赵灵兮叹了口气,委身下拜,“灵兮知错,只是夫人,您也看到了,公子十分喜爱我,万一我这伤了磕了碰了的,眼见着日子近了,不好看,您说是不?”
容氏冷笑一声,又看了眼赵灵运。她果真和之前不一样了,让出中馈掌家,这会倒像个看戏的,事不关己。
赵灵运自是察觉了容氏的目光,淡淡道:“灵运精神不济,一切由夫人做主。”
容氏听罢皮笑肉不笑的扬声道:“既然礼已送到就不留这位管事了,湘红,送客!灵兮,许久不见,母亲还有话要嘱咐。”
赵灵运转身离去,身姿袅袅,神情淡漠。
看不见了,芙风问了句:“大姑,不管四姑娘了?”
赵灵运随手折了根花枝把玩,“姑娘大了,当娘的都放心,我还操什么心。”
枝茜拽了两下芙风,示意她少说话,过去扶住赵灵运。路过八角亭时,起了点风,湖边热闹,围了几个丫鬟小厮。赵承嗣扶栏而看,远远瞧见赵灵运,招了招手。
“姐姐,你回了。”
赵灵运抚了两下鬓边,扔了花枝过去。
“你要去庄子上?”
“在府中多有不便,春闱将近,还要净心看书。”
赵承嗣看着珍鸟朝湖中扔鱼食,一边是松明上跳下窜的喊着这边那边,他笑了笑,回头看赵灵运,“我从前以为姐姐身边多是枝茜莲玉这样稳重的丫鬟,不想这珍鸟也是个爱玩的,姐姐以为我是带她走还是留着看家?”
“既然把她给了你,就凭你处置。”赵灵运淡淡道,又说,“刚才见了陆乙吧,说了什么?”
赵承嗣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楚襄说让您别忘了当初答应他的事,还有这铨官之事,有个叫史令的,想做万年县佐史。”
“佐史?史令?”赵灵运皱眉。
“这铨官之事一直经由太子,却要先在楚襄那查清了底细。可是巧,这史令和咱们府上一人有些关联。”
“你是说……容氏?”
赵承嗣倚栏而坐,并不看她。
赵灵运低声吩咐枝茜两句,一会,莲玉过来,“回大姑,湘红原姓史。”
赵承嗣道:“湘红乃英国公府家生子,一家在老宅看房子,前不久她这许久不见的兄长才到了上京来。”
一切看似巧合的事大多都是人为。
“却是从未听过湘红回乡探亲。”
原是县主府的下人每年都有一次探亲的机会,即便是欠了死契的,也可以到了日子去管银钱的管事那领了赏钱回乡。人事记录在册,做不了假。
赵灵运问莲玉,“你那边,这几日可有什么进展?”
“湘红做事仔细,没什么痕迹可循。”莲玉回,“还请大姑给奴婢些时间。”
“也罢,”赵灵运摆摆手,“此事急不得,你先下去吧。”
赵承嗣起来扶赵灵运,姐弟二人沿着湖畔走一路,绿柳抽新枝,绒花满天飞,到处生机盎然。他凑近赵灵运,轻声道:“湘红恐怕不只为容氏做事,或许不仅是英国公府的钉子,需找个人试探一二。”
“你怀疑她是……”赵灵运瞥眼过来。
赵承嗣点头,神情凝重起来,“楚襄派人查过,湘红从进英国公府就没见过父母兄长,那边倒是流过她身死的消息。”
“假的?”赵灵运一凛,“怕是会武?”
“姐姐您慧智,我猜测他是诚王府的死士。”
赵灵运笑了,按住赵承嗣的手,“咱这落魄的县主府还真是卧虎藏龙……你什么手段我不管,把容氏的尾巴给我揪出来。”
赵承嗣叠手上去,“这是自然,不过姐姐,我即便算计到头,也断不会害您。县主府不该就这么落魄了,您……也莫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