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这……这是怎么回事?”
起初,圆清不放心面色沉重的柏溪,独自一人行走,便远远的跟在后头,看着柏溪走进大殿,以为他只是去诵读几遍经文便会出来。
等了有些时候,他还是没见着大殿门口,有半只身影出现,一时心起,便走上前去看了看。
然而,展现在眼前的一幕,令他完全不敢去推测,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佛祖满目慈祥,金身却无故沾满了罪人的鲜血。
柏溪双膝跪在地上,僧袍被撕得破破烂烂,面色更加难看。
还有一位,灵济寺的常客陈岩,一脸死相的倒在血泊里。
圆清一步步走了进去,反复试探了他的鼻息,却只能摇摇头,又猛然转过身,眼睛犀利地瞪着回不过神儿的柏溪。
“师弟,你这是犯了杀戒。”圆清厉声斥责道,“身为出家人,应当慈悲为怀,怎能如此放肆。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动手杀人,这跟前些时日,往南走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呵呵——”
大概是听到了圆清的话,柏溪冷冷地大笑着,道:“师兄真是好人啊,面对这种场景,都能高谈阔论下去。”
“柏溪,你是要造反吗?”
圆清大怒。
“你当着佛祖的面儿杀人犯戒,按照戒律处置,是要受仗责之刑,再被流放荒野。
念在你年纪尚且幼小,我还打算替你跟住持求求情,不要把你赶出去。可你,竟然不知好歹。”
柏溪的脸上,依旧不变的是冷笑。
圆清是看着他长大的,柏溪是打心眼儿里,尊敬这位师兄,也很听他的话。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圆清师兄有些变了,凡是遇到威胁他利益的时候,总是翻脸不认人。
一开始,柏溪觉得有些难过,到后来,却也麻木了。
陈岩的亲生父亲陈继明,为了一丁点点的好处,地位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出卖,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值得依赖。
“杀人啦,杀人啦——”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柏溪循声望去,只见,圆清大呼小叫着跑了出去。
灵济寺,一向清净。
有人在寺内如此喧哗作恶,无疑是在亵渎神灵,嘴里念念着的话语,实在是不堪入耳。
何况,此时又是接济日,众多贫民百姓集聚门前,这要是传出去,灵济寺终于积攒起来的香客,怕是要丢失了。
“师父,杀人了。”
圆清慌慌张张地跳出门口,面色惊恐的说着。
“放肆,住持师父一心行善,何事做过这等恶事,师弟休要当众胡言乱语。”
一位同门师兄,看了看住持充满怒意的脸色,赶紧替他圆场道。
“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说师父杀了人,我是说,师父大殿有人杀人了。”
话毕,那些个准备将手里的碗,送到嘴边的百姓们,一下子呆了神。
和尚杀人啦?
那……这粥里……会不会……?
“圆清,你这般哗众取宠,成何体统?”
化空终于开口了。
“师父,我是说真的。柏溪仗着有您撑腰,竟然在大殿上公然造次,杀了国舅大人的儿子,陈岩。”
“什么?”
闻言,化空惊呆了。
怎么回事?
在他眼里,柏溪从小伴着青灯古佛长大,乖巧听话,一心从善,虽说正值年少之际,却鲜有平凡人家的孩子那般难以控制的戾气。
至于,国舅大人家的儿子,名声虽不太好,可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自身有些好本事,不至于就这么死了吧。
然而,当化空亲眼看到一片狼藉的大殿,他感觉,好像有人刚刚从上面给他浇了一盆水,凉到了心窝里。
“柏溪——”
化空蓦地大吼着这个名字。
“住持师父。”
闻言,柏溪跪在地上,整了整身上七零八落的衣片,磕头拜了一礼,道:“师父,徒儿有罪,往后,怕是不能再伴你左右了。”
“傻孩子,你……你怎么能犯下如此大错,你让为师如何是好?”
化空脸上的冰冷逐渐消失,恰恰相反,更多的是心疼。
过了今年的年尾,柏溪才是一十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