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从外祖家急急赶回来的韩府四娘墨池。
墨池疾步走到韩府门前,放下牌位伏地大哭,只哭的周围四邻一片唏嘘,不少妇孺也随着那凄凉的哭声直抹眼泪。
对着府门扣了头,站起身,墨池对着所有人大声道:
“各位伯伯叔叔、婶婶姨姨、哥哥姐姐,我韩氏一门数日前遭此大劫,一门上下五十二口一夜之间命丧黄泉。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韩氏四娘,闺名墨池,今日在此立下誓言,事有蹊跷,小女断断不信此事乃是天灾或是府里下人不慎引起的人祸。
还请各位街坊做个见证,小女今日要击鼓鸣冤,请衙门里的大人们为我一门雪冤报仇,将凶手绳之于法,以慰我一府五十二个冤魂的在天之灵。”
说罢,她手捧着牌位,缓慢却坚定的朝坊门外走去,人群中一些老街坊,与韩府做了多年的邻居,多多少少也受过一些韩府的恩惠,便随着墨池的身后一起往安定门走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表哥的心思
安定门城门上的城门郎,远远看见一行足有五六十人沿着皇城根儿大道浩浩荡荡而来,摸着他的小胡子摇头叹气:
“哎,这又是那一户有着天大冤屈的人家啊!”
长安城的登闻鼓就安置在安定门外,墨池举起鼓槌,‘咚咚咚咚’的声响立刻惊动了一众官员。不多时,刑部便派了小吏将墨池带去了衙门,众位街坊也不散去,继续站在城门外,迎着小雪小声议论着等待结果。
刑部衙门大堂,看着面前一声素白、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的女子,谢思齐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从收到长安来信的那一刻起,他便时时惦念着眼前的女子,唯恐她闻此噩耗受不了打击。
十几天来,他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将长安城细细的查找了一遍,却没有半点儿三舅舅、三舅母和墨溪几人的消息。
回长安这两日,他几乎未曾有过片刻的休息,察验现场、查验尸体、翻看卷宗,明知道外祖父死的蹊跷,却没有一丝半点的线索。
他不知道,自己尚且如此,墨池却是怎样度过这二十几个日日夜夜。转念想到崖度上看到的男子,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眼已是一片清明。
“堂下人报上名来。有何冤屈,可有诉状?”只听堂上的刑部侍郎董有庆一声低沉的开场。
“民女韩太医府四娘韩氏墨池,我韩府一门五十二人,于建安三年冬月二十五日,被歹人袭击纵火,导致五十二人冤死当场。”
墨池说完放下牌位,从袖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诉状,交给衙役递了上去。
董侍郎匆匆一瞥,心中有了计较,便说道:
“韩四娘请起吧,家中突然遭此变故也是可怜,如今韩府一众人的尸骨还在刑部安放,就等着你韩家人来认领后安葬。
你这诉状本官先收着,其实不用你递诉状,韩太医乃我大陈命官,这案子皇上也发了话,让好好彻查,只是如今还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
韩四娘啊,本官且问你,你这是打哪儿来啊?如今又安置在哪里?”
墨池低头答道:
“民女今日方从南方外租家回来长安,路上便着人准备好诉状,到长安后先是祭拜祖父祖母一众亲人,便直接到安定门击鼓鸣冤,至于安置,民女打算先在客栈住下后再做打算。”
董侍郎看一眼站在旁边的谢思齐,笑着道:
“懿德啊,本官记得,你与韩四娘是表兄妹吧,今日便给你半天假,先将你表妹安置下来,日子还长远,先有个寄身之处再做打算吧!”
谢思齐低头应了声是,便带着墨池出了刑部,二人并肩,一路往城门外走去。
“池儿,你……如今要住在哪里,节哀顺变!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凶,为外祖父报仇!”
谢思齐转头看着身边的墨池,语气平淡中透着关切,还有十分的认真。
“表哥,你可相信我?我……可能相信你?”墨池却不回答他的话,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谢思齐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墨池。
眼前的少女身材高挑,但也比他低了近一头,此时,她微微翘起下巴,那张如美玉般细腻的小脸正对着她,红润的小嘴微微嘟起,一双凤眼中透着五分认真、二分调侃,剩下的便是满满的期待。
他喉头滚了滚,咽下喉中突然涌上的干涩,艰难的说道:“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我也……永远都会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