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放下碗,“让他进来吧。”
“且慢,”安亦池拦下吟冬,看着墨池道:“不急,你把这碗粥喝完,让他等一等,他耐心差,应该好好磨一磨。”
墨池看着安亦池笑笑,她其实有些紧张,毕竟自己能够梦见未来之事,嗅觉又比一般人灵敏了千倍万倍。
如果要面对本言这个在长安人心目中颇有些道行的高僧,他会不会一眼便看出来自己的异常?
吟冬躬身对安亦池应了声是。墨池也不再多想,拿起碗继续喝粥,等把一碗粥喝完,丝音进来撤了碗盏,吟冬才带着本言进了外间。
本言的目光自他二人从内室出来,便直勾勾的看着墨池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
墨池心中更有些忐忑,低着头,也不看本言。
安亦池半扶着墨池在锦櫈上坐下,自己也坐在墨池旁边的锦凳上。
看着本言呆愣愣直勾勾的目光,安亦池皱了皱眉,重重的踢了他一脚,本言疼的‘哎呦’一声,转过头来双眼瞪得溜圆、鼻孔张得级大愤愤的看着安亦池:
“三郎你想死吗?”
安亦池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想还俗?想还俗自己去找个媳妇儿,不要盯着人家的媳妇儿看!”
墨池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穿着半新不旧海清、明明长得俊秀斯文、却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又有些暴躁出言不善的和尚。
本言与自己心目中修行极好、慈眉善目的大师形象相差实在太远。
墨池方才一直有些不安的心放松下来,她看兄弟二人斗嘴,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本言被安亦池揭了个现行,也不觉尴尬,他瞥一眼安亦池,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懂什么,一个连金刚经都不读不通的小子。”
墨池惊讶的看着安亦池,不是说他从小便爱与本言交流佛经吗?
安亦池皱了皱眉,显然对本言当着墨池面儿拆他的台很有些不满。他眯眼凉凉的说道:
“要说什么就说吧,废话那么多,池儿一会儿还要休息。”
本言不理安亦池,转过头又直勾勾的看着墨池:
“我就叫你弟妹吧,反正你们已经定亲了,早叫晚叫也一样。我且问你,你觉得凡人是否能改变命定之事?”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墨池看一眼安亦池,安亦池给了她一个淡定的微笑:
“池儿,与二哥说话无需顾忌措辞是否严谨有礼,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就是。”
本言点点头,看着墨池指了指安亦池:
“这个小子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却是活着的人里面最了解我的。”
墨池想了想,答道:
“何为命定之事?在我看来,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在于人如何想,如何做,所谓命定,只是看人怎样去做罢了。”
本言伸出食指指着墨池:
“你这个小娘子有慧根,应该皈依佛门,观音禅寺的本惠法师修行很好,你若想出家我介绍你到本惠法师座下,本惠师一定会很喜欢你。”
安亦池一把打落本言指着墨池的手指:
“你想撬走你婶婶的儿媳妇儿,是想让你婶婶到忏业寺找你叙话?”
本言撇了撇嘴,他最怕的人不是祖父祖母,也不是对他很严厉的父亲,而是那位言辞犀利,说话毫不留情的婶婶。
本言想了想,摆摆手对墨池道:“算了,弟妹当我没说过这话。”
他话头一转,脸上带着十分诚恳的表情,很郑重的说了一句:
“这世间天赋异能之人,必定身负使命,弟妹能嫁入安家,是安家之福,我虽已是方外之人,也要跟你道一声谢,多谢你救我安家满门。”
说罢,本言起身给墨池行了一个俗家的鞠躬礼,慌得墨池忙站起身屈膝回礼:
“小女子怎敢受大师如此大礼,真是折煞小女子。”
本言笑着摆手:“非也非也,弟妹是有大造化之人。你夫妻二人齐心,将来必定是天下之福。”
说完,他也不与安亦池和墨池道别,径直出门自顾自去了。
墨池神色严肃的看着本言出门而去的背影。
安亦池一直静静的看着本言与墨池说话,直到本言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起身轻轻的揽住发呆的墨池,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朝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