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亲是觉得墨池配不上三弟吗?”元枚便问道。
元夫人皱眉说道:“若论样貌,再过上几年,整个宜阳估计也找不出来比墨池更标志的。这孩子性情也挺好,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墨大夫的家教也好,这孩子是个知书达理的。可惜墨大夫想让女儿继承他的衣钵,先不说和咱们家门第合不合适,这女子以后整日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元枚被母亲的表情逗笑了,便说道:“娘娘,三弟可有跟您说过他想要娶墨家女公子。”
“倒没有到那一步。”
“那娘娘想要让三弟以后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自然是脾性好相貌好的,要比咱们家门第低一些,誉儿身子弱,门第高的女子心性大多骄横,怕誉儿会受气。”
“那娘娘还担心什么?这个墨池性情好、模样娇、家中门第虽不高,却也是知书达理的门风。以她的条件不就是为三弟量身定做的未来媳妇吗?”
“哎,不是说了吗?这孩子以后抛头露面的不合适。”
“可娘娘你忘了关键的一点,墨池会医术,三弟的身子弱,娶个会医术的媳妇能十二个时辰的看护着他,再说墨池不是还小吗?墨大夫约是怕自己门第低,女儿又是那样的人才,以后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好说亲,所以才让她继承衣钵,这样的情况估计是准备招婿的。如果嫁了咱们家,墨大夫应该会很满意吧,估计也不一定让女儿继承衣钵了。”
元夫人仔细的琢磨了女儿的话,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性子单纯执着,如果真的喜欢了墨池只怕很难放得下。
她便对女儿说道:“枚儿,这样吧,明日我让墨池到府里来一趟,就说让她帮你也调理调理身子,你便帮母亲看一看,这个小姑娘说起来只比你妹妹大一两岁,心性却不知比你妹妹成熟了多少。事关誉儿的终身,母亲也怕看走了眼。”
“哦,十二三岁孩子的心性竟然能用‘成熟’二字?”
“明日你见见再说吧,母亲也怕说的太多影响了你的判断。”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元枚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晚间,元县令满脸疲惫的回了元府。
元县令一家并未居住在县令府后衙。元夫人娘家是川州达县的富户,当年陪嫁颇丰,如今的元宅便是十年前元夫人做主置下的。也在紫府大街,距离县衙不过一盏茶的步程。
元夫人将元家后院管理的也很妥当,前几年更是为两个庶子出了一大笔银子做生意,如今元家诺大的开支便主要依靠两个在外行商的庶子赚的银子。
因此元县令对夫人一向尊重,成婚后从不花天酒地,现在的两个姨娘也是成婚前的通房生了儿子后才抬起来的。
☆、第二十三章 寺中猛兽
如此过了三个多月,夏蝉收噪,秋雁戴来。
书上说长安的秋日秋燥,墨池不知秋燥是怎样的感觉,但宜阳的秋日却很舒爽。
暑气尽除的夜晚,月色微凉,月光清亮如水,泼在院子里,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霜。
墨池轻轻的关上厨房的门,父亲母亲的主屋已熄灯多时,墨溪的东侧房也刚刚熄了灯,回到自己的西侧房,忙碌了一天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她觉出了异样。
只听得滚滚的雷声嘶吼着划拨天际,眼前乌云翻滚,一片血红的废墟上弥漫着腥臭的让人窒息的气息。堆积的残肢狰狞可怖,墨池脚步趔趄,独自走在一片被迷雾包围的残垣断壁中,她睁着迷茫的凤眼四处打量,前一刻疲惫的自己还躺着她温暖的踏步床上,现在这是在哪儿?
“安家小子,快些放下兵器递上白旗?皇上早已下旨,你若投降可免死罪,你安家还有机会保住最后一根独苗。你襄阳的人马再多现在也赶不及过来救你,何苦负隅顽抗丢了性命。”
墨池拨开迷雾循声看过去,这里原本应是个废弃的小村子,只是现在除了面前对垒的两批人,大约已经没有其他的活人了。
穿灰色盔甲的有上百人之多,人数上显然远远的超过了对面不过百步之遥的五六人,墨池就站在对垒的两队人马之间的空地上,但双方好似谁也没有看见她。
地上躺着无数具尸体,显然两拨人刚经过一场恶战,灰色盔甲的首领坐在马背上咆哮,神色间透着异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