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居北,面临碧水,一座木制拱桥连接前后,呈半隐半露之貌。许是除夕夜,楼内上下灯火全燃,将整片发起褶皱的池水照的波光粼粼。斑驳水影反在阁楼上,远观一眼,虚幻而显缥缈。
司檀驻足片刻,笑眯眯望了一眼半悬水中的阁楼,又转着脑袋,四下寻着撑房的立基。
这样好看的地方,既来了就不走了。反正只要闻亦在。暗作一番较量,司檀悄悄偷瞄了一眼闻亦,一团可疑又可爱的红晕环绕两颊,她赧然垂首,悄声挪步靠近些。
虽说是郊野别院,可一应用品俱全。比起城中侯府,并不显逊色。内室陈设,也按照司檀的喜好与习惯布好,原就是雅致怡人的地方,添了人气,就更让人觉得舒适了。
除夕无需守岁,闻亦便准院中仆役早些歇息。沐浴过后的司檀精神不减,在卓焉回房歇息之后,便躺在榻上,童心未泯地来回打滚儿。
闻亦携一身水汽,无声熄掉几盏烛火,刚掀开棉帐,看到的就是司檀笑嘻嘻左右滚动的模样。
他在榻沿坐下,温柔笑着道:“累了一天,精神竟还这么好!”
司檀立马停下来,安静的像只进了暖窝的猫儿。闻亦在一侧躺下,伸出一臂,好看的唇角浅浅一弯,司檀便明了他的意思,极为乖顺地爬过去。
待喘着气钻入他怀里,闻亦温热的手掌覆向司檀的肚子。隔着薄衫,仍能清楚感觉到她腹中胀鼓鼓的,“还难受吗?”
司檀本欲否认,可与之相视,不知怎地,竟受了蛊惑般使劲点头。她粉嘟嘟的脸蛋漫上层茫然薄雾,娇甜道:“你给我揉揉。”
若是真难受,她定然躺在榻上不愿挪动,哪还有力气肆意打滚。闻亦无奈一笑,并不愿拆穿。如她之意,低头揉着。
手掌圈圈划过之处,轻柔至极的触感,如风如雨,搅动着她心头不太。安宁的池水,漾起一层汹于一层的涟漪。
司檀迷蒙仰头,痴痴凝望闻亦。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在此刻,她觉得闻亦身上好似有吸附魂灵之能,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教她心跳急速、口舌干涩。
甚至,一切都不由自己。就连心头那处急欲填满的空落,也像是着了魔般的越来越空。她不明这空落来自何处,因何而来,只想靠的闻亦更近些,再近些。
司檀慌乱侧过头,将一张圆润粉嫩的小脸埋在闻亦怀中。忽觉双手无处安放,她探出一手瑟瑟颤颤地拽着闻亦的衣衫,另一只像是做了贼似的,嗖的一下环在他腰间。
好像这样还不够,司檀泄气地狠往里缩了缩脑袋。手臂的力道也是不受自我控制的紧锁。
正打圈轻揉着肚子的手掌停了,连同心头空出的那一块也好似跟着无声放大。司檀有些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稍稍屏息想了想,她不满足地拽着闻亦的手,不许他退出。
“我还难受,你再揉揉。”
宛若蚊蝇的声音甜软入骨,携带着一缕缕灼热的呼吸将薄衫浸透,顺带着撩起一团升腾不下的火苗。
闻亦隐忍轻叹口气,“好。”
宁静的夜,他略感涩哑的嗓音尤其惑人。司檀固了手臂,将头埋得更深。
“七七——”
闻亦再揉一阵,见司檀没了动静,轻唤一声,便停手将她捞了过来。
一整日不停歇,又紧赶慢赶地来别院。她……睡着了。
劳累过后的困倦,说来就来。尤其是对司檀来说。平日她就易困,今日更是不用细说。这困意一来,她哪有什么抗争之力。
“你这毛病,可真闹人!”闻亦无奈压制下心头蔓延的暗火,鼻息微舒,默声拨回司檀脸上凌乱的发丝。
睡梦中的司檀娇颜憨甜,努了努软绵绵的唇瓣,蜜意甚浓。
依赖和情意,于心思懵懂的她来说,应是……别无二致的吧?闻亦暗自思量片刻,俯首贪恋啃咬一阵,方退出紧拥她同眠。
可能,是相同的……
☆、猝不及防
元日, 新春之始,天地之元。这一天,鸡鸣则起, 尊旧制, 应老少相聚,依次拜贺。可如今闻家上无老, 下无小,自是省了这一道。因离府在外, 不得早起至祖祠, 只好设香案以拜谢天地, 再祭祀先祖。
北梁崇奢,元节更是往好了过。光是房中朱帘纱幔,里里外外悬挂多层, 加之窗柩粘贴的鸡心剪纸,红艳程度堪比婚嫁大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