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样多的委屈?司檀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 抬眼之间,不远处两道声影映入眼中,教她笑容渐收, 心头亦是一颤。
她的父亲司融,与泾阳王薛千行。
现在的司融有了薛千行做依仗,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模样。挺着大肚,颇有几分肆意自得的姿态。一双黑眸单扫了司檀一眼, 鼻间扬起一道微低的轻嗤声。随着薛千行向闻亦淡漠颔首算是行礼,便头也不回地迈上石阶。
闻亦恐她多想,也不顾与他们招呼,转而好言哄几句司檀。
父亲不认她?就因为她之前没有听他的话吗?
他现在能与泾阳王并肩同行,应是地位不一般了。可他这些是怎么来的?
难道不是狠心将司清送于泾阳王玩弄换的?
司檀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这样的父亲,我也不想认!”
她心思澄明,分得清好赖。说不在意,闻亦还是相信的。看时辰不早,示意魑阴与魅无照看好她,便先行离去。
男女分厅,开宴之前,都是各自忙碌。司檀知道。直到闻亦缓步入内,她才收回视线,端一副正然之色,绷脸行于一众去往后宫的女眷末尾。
此时,香桂时郁,丹枫罗彩。恰逢碧空悠蓝,懒阳初照。有萧飒凉风过耳,无声秋意深浓宜人。
御花园的景致果然不错。隐在暗中的魑阴被团锦吸引,环顾之后,轻扯了一把司檀的衣袖,“夫人,您无聊吗?要不要我采一朵花来玩儿玩儿?”
“你来是为采花的吗?”司檀还不曾回神,魅无便极显无语的轻斥一声。
“这不是无聊嘛。”魑阴撇撇嘴,也就眨眼的时间,手中捻起一朵孔雀草在手。搁在鼻头轻嗅之后,递在司檀眼前,“味道不怎么样,夫人勉强看看得了。”
“这园中的,可不能随便采。”说着,司檀轻笑接过。
魑阴鼻音微扬,“难怪夫人看起不太高兴。这进了宫,花儿都不能采,确实麻烦!”
魅无白了她一眼,“所以,你就安安生生的跟着,少给夫人惹麻烦。”
“哪有。”魑阴不服气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我明明是来保护夫人的。”
魅无轻哼:“但愿你还记得。”
大人再三交代过的,她怎能不记得?魑阴挑了挑眉梢,拢回方才的不耐。
也就行了没多远,有几处亭台,内置矮几、软垫,摆果品甜点。外侧宫娥袅袅,忙碌中碎步来去。三两聚堆的妇人们停步在此,相熟的欢畅谈聊。孩童们倒也不拘束,在花木下追逐奔跑,嬉笑打闹。
闻亦说,长公主会在午时前来此地寻她。现下应该快了吧?司檀行过玉石小道,转入临池长廊。
“慢点跑——”
司檀刚走过转角处,迎面便有一红粉团子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恰就扑在她身上。
二人相撞,自是一方施力,一方承力。司檀本就无自保意识,又事出突然,本能护着肚子,后退好几步,差点儿摔在地上。
幸好隐身中的魅无眼疾手快,扫一道暗芒,自后方将她稳下。
“夫人可是要吓死我了。”魑阴上前查探一番,见司檀无事,拍拍胸口道:“夫人是有身孕的,这万一有个好歹,大人不得将我捏死!”
司檀脸色也是发白,微喘口气,勉强扯出一抹弧度,“我没事了。”
转脸见一个粉嫩小女孩儿怔在原地,魑阴脾气上来就要上去教训。还好魅无沉稳,一把将她拽了过来,“现在可不是闹事的时候。”
他们隐身保护夫人,在这宫里闹了事,会带来麻烦暂且不说,兴许旁人还觉得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再说了,眼前这么个小孩儿,他也不忍心。
魑阴咬牙压制下火气,果然冷静下来。
这时,自一头匆忙跑来一位衣着清素的夫人,面容秀雅,气度雍容。
正是之前有过几次交集的袁夫人。
她停步嗔怒瞪了小女孩儿一眼,“说了让你慢点儿跑的,怎就不听。撞了贵人还不赶紧道歉?”
小女孩儿包着两汪热泪,霎时灼痛了司檀的心。好似隐约间,她看到了自己儿时被母亲斥责的模样。她道:“袁夫人莫要放在心上,我,我无事。”
袁夫人歉然赔笑,“闻夫人还好吗,可有受伤?我这孩子叫夫君惯坏了,又皮又难训,怕是吓到夫人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