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一心想为主子打抱不平,被她止住了。
或许酒后吐真言,或许戒酒撒泼,昭和听到了所有这个男子对自己的不满。满腔的热血渐渐地冷了,昭和一夜未眠。
孟淮潜不喜欢刚毅的女子,她化作绕指柔长,虽然生硬,倒也百依百顺。
孟淮潜喜欢女子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碎冰体,她默默用左手习了一个又一个日夜。右手字刀气凛然,左手字清丽怡人。
孟淮潜好音律,她花重金收集古方送给他。
孟淮潜来了之后,她再也没有动过刀枪。
可惜,孟淮潜就是厌恶她,打心底认为她是个蛮不讲理,好色无耻的恶女人,她做什么,在他眼底都是错。
再好的人也会受不住着无休无止的讽刺羞辱,再热的心也会冷的。
或许他们本就不适合,昭和无数次这样想过。让他们真正决裂的是那个夏天,一个非常美丽的夏夜,宫里正在举行家宴,为了北容新送过来的第一美人所设的宴会。
宴会人不多,只有些皇亲国戚和北容的使臣。歌舞丝竹美人清酒,一切其乐融融。突变发生,那美人上前给陛下献舞时突然发作,蓝幽幽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已经老迈的皇帝扎去。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连皇子都没反应过来。孟淮潜的夫人,他一心以为虽然刁蛮任性但一直慢慢变好的娘子,却突然出手。
象牙银花的筷子,圆润地连烧地硬一点的肉都无法刺穿。在他一直以为慢慢温柔可人的妻子手中,却成了杀人的利器,就像穿过极细嫩的豆腐一样,美人的手被飞去的筷子钉在了桌子上。匕首落在地上,打着旋儿。
皇子反应过来,高声护驾。他的妻子却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那美人身边,面无表情地拔下那根筷子。筷子抵在那女子纤细柔软的脖子上,妻子眼中残忍而冰冷,“不说,死。”
老皇帝咳了半天,摆手道,“昭和,逼问的事情哪里是你一个女孩子做的!快去洗洗手,别脏了身子。”
昭和歪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皇兄无事,那昭和做这些也无不可。”
她这么一松懈,倒给了那刺客可乘之机。美人曲爪就要朝她的要害抓去。孟淮潜心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的一让他此生也忘不了。
昭和看都没看,反手一挥,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刺客眉间插着半根筷子,直直地躺了下去。“找死!”
昭和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笑语嫣然道,“皇兄,昭和鲁莽,下手重了些。”
皇帝疼这个妹妹是疼到骨子里的,急忙摆手道,“这女子想谋害朕,让她这样死了是便宜她了,反倒是脏了昭和你的手。”
昭和正色道,“皇妹怎么能见皇兄有难而坐视不理。”
老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冲着一旁的儿子道,“你看看,让你姑姑比下去了,还不麻利地收拾。”
楚玄烨抿嘴微笑,“姑姑武艺高强,玄烨就是再练十年也不是习武的料子。”
这边父慈子孝,全然不当地上那具温热的尸体是回事。这边,孟书生如坠冰窟,那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么眨眼也不眨地没了。而这些人,竟然,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谈笑风生!
这就是皇家吗?好冷的心啊!好狠的心啊!
一段感情,即使有恨,那恨也是浓浓的情意。可是不能有恐惧,一旦恐惧,这条路,两个人,便无论如何都走不下去了。
孟淮潜本来渐渐软化的心在这一夜重新变得冰冷起来,他还多了一种情感,那便是恐惧。他恐惧这个妻子身上的杀伐血腥,恐惧她的冰冷果断,恐惧皇家的翻脸无情。
大概,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91.收网
聂渊被人引进了一处极为幽静的地方,小桥流水上,青衣公子嫣然而笑,他遥遥对聂渊行礼,“天机阁五行使主青木使叶容见过皇储殿下。”
“我为救人性命而来。”聂渊单刀直入,直接道明来意。
叶容指着庭院的石桌石椅,示意聂渊坐下细谈。聂渊摆手,“我听闻天机阁能窥得一丝天机,原本是不信的,这份天机于我并无作用,只想寻一个法子把那人唤醒。”
“殿下可知,这世上的万物,有其自身的规律,生老病死,你若是想逆天而行,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