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作者:於戏左读(220)

2018-01-13 於戏左读

  “早些时候,就发现你不吃饭了,这喝得是什么,给我也尝尝?”

  “这个,你早尝过的,不过如今却是喝不得了。”聂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将最后一口给饮干。

  沐清明脑中极快地闪过什么,却是清明地不能再清楚。“阿舒,”他用尽全身气力将这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失的少年锁进怀里,声音里是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惧意,“阿舒,你不会走的,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会陪我走过这一生一世,就算来世,你也要过来寻我的,不是吗?

  “我不会违诺,你尽管放心。”聂渊这冰冷冷的性子一句甜言蜜语都说不出来,可他这一句,却胜过万千好话。

  沐清明深知聂渊这性子,知他绝不违诺。心中虽然熨帖却还是觉得缺了什么。抱着少年曾经对他来说十分温暖而如今带着凉意的身子,软了声线,“阿舒,我心悦你啊。”像是喟叹,直直撞击进少年的心底。

  “我……”聂渊只觉得心跳一拍紧一拍,冷静的思绪早就乱了,耳里心里都是那个人的一句“心悦”,再顾不得其他。

  “阿舒……”

  这种情感是从未有过的,失去元阳后的身体本就破败,强行入道使得五感渐渐丧失,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血液燃烧,这个身子都热了起来的感觉。

  “师尊……”聂渊垂下眼帘,“我会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沐清明面上无端有几分苦涩,可还是说道,“这样,便好。”

  很久以后,已经羽化飞仙的聂渊眉目比千年不化的寒冰还要锐利冰寒,冷冷撂下一句话,“看来,心悦终究不必诺言来得长久。”那终究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此刻,心悦却是比平平淡淡的诺言来得真实,来得轰烈。像一把燎原的大火,把聂渊的理智燃得只剩渣滓。

  聂渊心里所想,再简单不过。我欠这个人许多,必须要还。可这无比漫长的三世,一个人终究孤寂,这人悦我,敬我,宠我,为了我连命都不顾。这样深沉的情意能回报的不只是一条性命,他该得到同样的东西。

  如果说先前聂渊还有想报完恩就走的心思,在成亲之后,可真真正正想和沐清明过完这一世的想法。这一世完了,还有下一世,下一世还有下一世。他总是要寻他的,和他好好地过完这三世。

  吃过饭,聂渊陪着沐清明回了一趟侯爷府。老侯爷本来对聂渊没半个好脸色,不过看到宝贝孙子好好地回来,也没有给聂渊太甩脸子。

  老侯爷执意留沐清明吃饭,于是,不大一会,沐十三郎回来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沐家穿了开来,于是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拜访。

  聂渊不耐烦待在这里,可又看在沐清明的分子上不得不忍着。可谁知道,这群心思各异的叔叔婶婶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沐清明和聂渊成亲在沐家只有少数的额几个宗族长老,还有沐清明的父亲以及沐清慈知道,他又常年不在家。此次回来,沐家的人都以为他办完事才回来,见着聂渊也只当是路上结识的好友。

  聂渊这人性子虽然冷冷的,但架不住人生的好。他今日未着道袍,也没有穿短打。而是为了迁就沐清明心中小小的趣味换了一身和沐清明样式质地相仿的白色长衫。只不过沐清明那件是交襟的,露出修长的脖子。而他这件却是高领盘口的,他向来在衣着上严丝不苟,将盘口系到下巴处。

  肤色是冰白的,领口是雪白的,整个人除了白就是白。同样的白色穿着沐清明身上是芝兰玉树,恍若谪仙。套在聂渊身上却是冷的,孤傲的好像料峭春寒中的一枝白梅,就是这样傲,这样不掺杂质的白,才更让人有一种撕了他衣服一看究竟的欲望。想在那张对什么都漠视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其余表情。

  首先问话的是一个年轻妇人,比着府上其他女眷,装扮要花哨了些,人也要媚了些。问过沐清明身体后,目光就打量到坐在一旁的聂渊身上。遂笑道,“究竟是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见识浅,原以为只有十三弟穿白衣好看,没想到这位小公子也是画上的人物。”

  聂渊听她这么一说,心下了然,这必然是沐清明的嫂子了。

  老侯爷听到这话只是皱眉,却不好发泄出来,拿起茶杯重重地喝了一口。

  “十三弟,还不说说,这小公子是哪家的,这么齐整的孩子,嫂子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过名声?”这次临越大乱,皇上从各地又选了不少新贵上来,这孩子眼生,必不是临越的。可是气质实在不俗,算算她的大姐儿过两年就要及笄,这孩子年纪也不大。要是新贵,这亲事倒是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