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作者:於戏左读(271)

2018-01-13 於戏左读

  拓跋钰被人眼神盯着一窒,险些呼吸不出来。

  “可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你!不过,你离死也不远了。我郑瑜乔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女子嘴角露出嘲讽地微笑,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雪亮的刀尖从前胸捅入,后背刺出。她皱眉,用力拔出匕首,血液,血肉,随着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

  女子轰然倒地,逐渐涣散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右手所指的方向,“这一生,终于不能回去了。”

  南执!

  拓跋钰在心中狂喊,一瞬间只觉得心如刀割,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在他面前,他最爱的人因为保全他,选择了这样最痛苦的死法。是怎样的勇气,才能把自己的心脏搅碎。拓跋钰没有受伤,可他的心口在流血。他的心,随着南执的死去,也被搅成碎肉。

  人总要等到失去才明白珍贵。拓跋钰觉得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的南执可以活过来,他愿意做任何事。

  可是这也不过是这一刻,当他被亲王的侍卫恭敬地询问该如何处理时,他立刻活了过来。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大靖狡诈,竟然派人暗杀亲王。将刺客吊到远门,曝尸三月,杀鸡儆猴!”

  言修想破了脑袋,甚至查到了聂宁还是元帅时候的斥候,也没弄清楚那女子的底细。可却是大靖派去的奸细,刺杀亲王。言修心里打起了鼓,这手栽赃嫁祸来得漂亮,想必是拓跋钰玩出的把戏。

  这种让女人替他卖命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怜那女子,拼了性命去杀了亲王,却连善终都不得,晒三个月毒日头,吹九十个日夜风沙,恐怕放下来时,连骨头酥了了。

  代其摇着羽扇,悠悠而来,微微拱手,“言部主。”

  “军师,你怎么看?”

  代其微微笑道,“拓跋钰这一手妙极,不但自己收了军权,还把黑锅扔到我们身上。只是可怜那女子,死后也不得安宁。”

  言修勾唇冷笑,“是可怜。”眯起的凤眼里满是杀意,“这种替人背黑锅的事我们可没那么傻,还是还给拓跋钰吧。”

  代其食指拇指略搓了搓,“拓跋钰让那女子临死前咬了我们一口,便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要知道,这人言可畏。”

  言修笑道,“军师妙计。”

  军师摇摇头,笑道,“这是他拓跋钰自取灭亡。”

  南执是拓跋钰男宠,受拓跋钰之命刺杀亲王之事不消几天,便在北容大军里传的人尽皆知。北容大军顿时四分五裂,大靖军队在言修的带领下,不大不小地打了几次胜仗。最接近拓跋钰那一次,眼看拓跋钰被身后的人暗算,中了一支箭。却到底还是让拓跋钰跑了,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有人解下了南执的尸体,带了回来。

  言修冷眼看着被大红战袍包裹的女子,失了活着时候所有的美好和灵动,在他面前摆着地不过是一堆逐渐开始腐烂的肉罢了。他皱眉,似乎从这女人身上看到他母亲的影子,一样地痴迷那个人,为了那个人什么都能干。

  顿时心里一阵恶心,他挥挥手,“扔到乱葬岗去!”

  背南执回来的将士一脸不解,他粗声道,“将军,这可是我们大靖派去的斥候,还杀了北容的亲王,理应厚葬!”

  言修冷冷道,“你不知道么?她是拓跋钰的人,奉命刺杀拓跋钰顺便把这脏水泼到大靖身上。”

  将士静默了,一声不吭,默默抱起逐渐腐烂的女子。

  “等等,他说的对。”门外传来元帅清冷的声音,只是这声音罕见的有一丝波动。

  “什么?”言修道,“我查过了,我并没有派出这样一个人,老元帅也没有。”

  聂渊从将士怀里接过那个女子,一尘不染的洛舒道长,接过了一具逐渐腐烂分解并且散发着腥臭的尸体。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容有些模糊,皮肤已经剥落些许的女子。清凌凌的嗓子吐出令人震惊的话,“她是我的人。”

  他拢了拢包裹女子的红色战袍,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这是我四年前派到拓跋钰身边的卧底,她不叫南执,她是郑瑜乔。”

  南执这个名字,听到了只知道他是拓跋钰的男宠,往日子前头数,是拓跋钰的夫人,再往前头数,是拓跋钰从土城落凤琴处带回来的绝世美人。传说,她弹响了落凤琴。

  世上若只有一个人能弹响落凤琴,那必定是苏家的人。若是这个人女子,那只能是郑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