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作者:於戏左读(78)

2018-01-13 於戏左读

  “老头,年纪这么大了,火气还这么旺!”楚玄澹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一下,想也不用想是谁打的,当即悻悻地去看棋盘。

  老棋圣被人称作“开盘百步无敌手”,布局严谨,环环相扣,眨眼就要把黑棋逼入绝境。他有几分兴致阑珊了,本以为对面的少年能在绝大的劣势之下赢了笛安,多少也是个天才,但这几手实在是平淡无奇。

  “咦?”老侯爷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对面的老棋圣已经放松了戒心,而少年似乎已经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开始认真起来了。

  过百步了,而两人依旧棋盘局势开始微妙起来,众人的神情也开始微妙起来。

  苏苎尤甚,他震惊地看着愈发沉静的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棋盘上上上下下,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36.辈分

  “少帅,城外战火熊熊,你倒是有闲情逸致,陪我这个书生在这里下棋。”苏苎捧着手炉畏缩在狐皮毯子中,微笑看着对面的少年。

  对面的少年面容俊逸,冷峭寒霜,一双异色的瞳孔带出些许温情来。虽是数九寒天,少年只穿着一身白色紧身劲装,越发衬得发如墨,面似玉。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着墨玉棋子,滴溜溜的棋子在白玉一般的手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梦亭,你输了。”

  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苏苎只是看了一眼,又懒懒地倚回了原地,“阿渊的棋艺我是领教过的,能下到这会已经满足了。”

  聂渊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将手中棋子尽数放回棋篓里,“不思进取。”

  “欸,阿渊,你这话和我家那老头子说我的一模一样,不过,我呀!这辈子好不容易进取一回还差点死了,还不如这么混下去呢。”苏苎摇头晃脑地说。

  “祸害遗千年。”聂渊抿着酒说道。

  酒是好酒,二十年的女儿红,罐子上还带着梅花土的请气,夹杂清冽醇香的酒香中,像平白伸出一只手,勾的苏苎这因伤不能喝酒的书生馋虫都出来了。

  “你哪来的酒?”

  “后院梅树下埋了几坛子,二十年的女儿红,味道还行,就是淡了些。”

  苏苎想了想,二十年的女儿红,又埋在聂府的梅花树下,“你这是把你家嫁女儿的酒给喝了?”

  “嫁女儿的?”聂少帅端详着清冽的女儿红,“我小妹才五岁,哪来二十年的女儿红,二十岁还没嫁的老姑娘只有我那个小姨了。”

  话刚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苏苎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地笑着,“你小姨可是个母老虎,你这把她出嫁的酒给挖了,有你好受的!”

  聂渊不以为意,“小姨举止粗鲁,二十岁都没嫁出去,想必以后出嫁也难。”

  苏苎趴在狐皮上笑个不停,指着聂渊道,“亏外面都说聂少帅是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谁知道你这牙尖嘴利,丝毫不留德的样子。”

  “外面也说苏苎是个少年英才,君子如琴,品行高雅,也见不得如今裹得像个熊的惫懒样子。”

  聂渊说完又摩挲着棋子,不理会苏苎,自顾自地下了起来。

  楚玄澹的右手掌中攒着几颗棋子,不紧不慢地在手掌中转着圆圈。

  观其不语真君子,但苏苎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震撼。怎么可能,明明长得不一样,如果真的是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

  他一把抓住楚玄澹的手,对上少年惊诧不悦的目光,激动地语无伦次,“你……是……”聂渊吗?

  楚玄澹瞥了这个奇怪的书生,落下一子,老棋圣尾随而下。

  苏苎看到楚玄澹并没有去拿棋篓里的棋,而是抽取手心里的棋子。这习惯,和那人一模一样。当他快赢的时候,就不再从棋篓取棋,以手心的棋子去决定胜负。

  这样子说,难道老棋圣输了?

  老人揪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瞪着大眼都快趴在棋盘上了,眼睁睁地看着楚玄澹将手心中最后一颗棋子放下,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臭小子,竟然赢了!”

  “老头子的棋也不差呀!”

  风笛安又敲了没礼貌的楚玄澹脑袋,敲得他抱头委屈。

  老棋圣看得哈哈大笑,“笛安啊,开始师父还怨你输了,现在看来,这臭小子,实在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