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话锋一转:“令遥,你今年二十几了?”
令遥笑一笑:“回陛下,臣出生于建元元年,今年二十四了。”
皇帝颔首,微微一笑:“怎么,当年安国公没有给你操心过亲事?”
令遥一愣,从前皇帝从来没关心过这个问题。
“是……是啊,臣年少时跟着众位将军东征西战,每次回京父亲母亲都光忙着高兴,没过几天臣就又走了。十五岁那年,母亲本想给臣议一门亲,可臣因家事回了趟姑苏老家,此事就搁置了,回来后父亲又跟臣提过,可臣那时并不想成亲,便回绝了父亲。”令遥不好意思地一笑,“后来父亲说,臣的亲事该由自己做主,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再跟他们提,他们帮着物色,但后来臣又去了北境,回来后不久父亲过世,成亲之事便搁置了下来。”
皇帝若有所思:“哦……”
令遥小心翼翼地觑了皇帝一眼,心想这位皇帝似乎不是随意给人牵线拉媒的人,心下略安,又听皇帝道:“你如今跟淳儿走得近,他有没有操心你的亲事?”
令遥一愣,正要回话,又听皇帝叹道:“唉,肯定没有,他自己都还没成亲。”
令遥失笑。
“你们两个,一个二十四,一个也二十了,还有经常跟着他的那个左辛,怎么说也是个四品官员,好像比淳儿还大一岁,我说你们,一个个这么出色的男儿……哎。”
“陛下,此事当真不急,男儿该趁着年轻建功立业,而不是耽于儿女情长。”令遥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皇帝深深看他一眼,叹息一声,道:“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令遥忙行礼告退,出了乾明宫。
原本以为皇帝专程召他入宫,是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说了半天只是闲聊,令遥多少松了口气,信步往前走去。
走到乾明宫宫门外,他碰到一个人。
是一个姑娘,年龄应与轻璇相仿,头发的颜色较其他人浅些,皮肤雪白,衣着华贵,一身矜持优雅之态,身后跟着两名婢女。那女子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立时愣住。
令遥见她神情,思衬着是否认识此人,左思右想,觉得似乎并没见过,再看她衣着,心想或许是皇帝的哪位年轻宫妃。
于是抱拳向女子行了一礼,算是打了招呼。
女子满脸通红,心中小鹿乱撞,大着胆子开口问:“你……你是武官么?”
令遥不便直视其容颜,低眉道:“回贵人的话,臣是二品定北将军,安国侯令遥。”
那女子用带着一点惊讶的语气低低“哦”了一声。
令遥恭声道:“臣先告退了,贵人请便。”
女子愣愣,待回过神,令遥已大步远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失魂落魄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婢女出言提醒她,才抬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乾明宫,又望了望令遥离去的方向,忽然一股愤恨之意涌来,低头思衬片刻,定了定神,转身向蔓萝宫的方向走去。
阮贵妃正在殿中悠闲地坐着,一水儿的宫女正抱着琵琶拨弄着,听得她好不惬意。
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走近,皱眉环视一众宫女一眼,她们都停下手中的琵琶,齐声道:“安盈公主。”
阮贵妃睁眼,看到女儿来了,笑了笑道:“你们先退下。”
她让安盈坐到自己身边,发现女儿面有难色,却又粉面含羞,诧异道:“娉婷,你怎么了?”
安盈抬头,有些颤抖地看向阮贵妃,阮贵妃吓了一跳:“到底怎么了?”
殿内香雾袅袅,女子的细语之声缭绕其间,再柔柔化开。
“不行!”阮贵妃猛然站起身,“娉婷,你疯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亏你还是我女儿!”
安盈眼中泪光点点:“母妃!您不是说过,不论安盈要什么,您都会满足安盈么?”
“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行!”阮贵妃咬着牙一字字道,“不仅不行,你今日出了这个殿门,就再不许跟任何人说及此事,你身边的婢女也不行!若是被人知道了……”
她话还没说完,安盈面色如霜地站起,幽幽看着她:“我知道了。”
阮贵妃一愣,见安盈转身朝殿外走去,低声喝道:“你若是敢说给别人听,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再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