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自是笑着应下,轻璇让店中的姑娘帮着量了尺寸便回王宫了。
回到琅云阁,奚云递上今日收到的各方消息,轻璇一条条看过。
“暗藏在大理的假抚南军大概还有五人,目前都还在苍城,行踪不明……”
“两日前阮贵妃在宫中公然挑衅皇后,被皇帝撞见,却没说什么……”
“东瀛国使臣来炎朝拜见皇帝,带来明珠、海物、珍奇摆件、画件无数……”
奚云在一旁看着她碎碎念。
“奇了,无数?他们又不是炎朝附属国,自己也不是很富裕,为何送上这么多?这消息是京城的兄弟传来的?”
奚云摇头:“不是,是从东瀛的兄弟那传来的。”
轻璇拧眉。
晚膳时说起此事,连穆淳也叹:“这东瀛国真是了不得,国土不是很大,还居于东海之上,离大炎这么近,居然未被吞并,还越来越繁荣。”
“我在朝时倒是听闻过,皇帝有攻打东瀛之意,可是军中众臣一致奏议,觉得东瀛对大炎无危害,不必浪费兵力。且如今擅长海战的唯有驻军青州的公孙家,调遣恐生变数,便将此事一直搁置了下来。”左辛夹着碗中的菜,边说边看了穆淳一眼。
穆淳偏头一想,道:“虽没什么不妥……但往年东瀛有这么大手笔么?”
“从前不太关心朝局,也不曾留意过这些,不过这事我会让京中和宫中的眼线盯着点,看看东瀛是否真那么阔绰。”轻璇道。
六月十六日,东瀛使团进京拜见炎帝,并进献各类珍宝三十大箱,皇帝高兴,当日便给各宫赏赐了下去,宫人们都兴奋不已,唯独阮贵妃满脸委屈去到乾明宫中,跪在皇帝跟前仰头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帝心有不悦,面上却含笑问:“爱妃何出此言?可是又有哪个奴才胡言乱语了?”
阮贵妃摇摇头,凄凄婉婉道:“臣妾伺候陛下多年,自认向来无过,可为何在陛下眼中臣妾竟配不上贵妃这个封号?”
皇帝心中了然,无非是为了赏赐一事。
“此次东瀛国的进献的礼物,合宫上下都赞赏不已,臣妾瞧着倒觉得无甚特别,不过是玩意儿罢了,我大炎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便私心想着是平日里陛下待臣妾宠遇优渥,将好的都送来了臣妾宫中,将臣妾的眼养刁了,陛下的恩情臣妾感激不尽。”说着眼波流转,显出一番诱人的媚态来。
然而不过两句,她又恢复了凄然的模样:“可陛下,臣妾方才往各宫一走动,才得知比起瑾妃、宜妃,臣妾只多了一斛珍珠和几副画而已,臣妾是无所谓……可是太子……”
皇帝沉着脸看她低头啜泣,在心中轻叹一声。
“臣妾若是何处伺候不当,惹了陛下生气,陛下斥责臣妾便是,但臣妾真的担心,外人会因此误以为陛下是对太子不满,才减了臣妾的赏赐,臣妾真的惶恐。”
皇帝看向她余韵尤存、当真带着一丝惶恐的脸,低声唤:“吉荣。”
候在一旁的内侍首领仿佛早已料到皇帝会叫他一般,忙忙走上前,听得皇帝吩咐:“皇后的那一份还没送去坤玉宫,在其中再挑三斛珍珠、两座观音像和一匹海蚕丝布送去贵妃宫中吧。”
“是。”吉荣稳声领命。
阮贵妃故作娇弱的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原来陛下没有生臣妾的气啊。”
皇帝笑一笑,望着吉荣离去的身影。算了,反正多一些少一些,她根本不会在意吧。
第二日,皇帝在宫中夏园散步时,听匠人说起去年植入东宫的合欢该是到了花期,兴之所至摆驾东宫。
然而迎接他的是东宫众人慌张的脸,和立在主院合欢花树下不知所措脸色苍白的太子。
皇帝环视着眼前几乎堵住他去路的实木箱,有些还没来得及合上,在盛夏的阳光下发出耀眼金光,甚至那些色泽温润的玉器与夜明珠,此刻也尤为刺目,光是不小心落在地上的那些,便抵得过他昨日送去皇后那的两箱子。
满地琳琅,仿若堕入珍宝岛。东瀛,他们送去宫中的那些,原来只是一小部分。
耳边响起昨日阮贵妃说的“外人会因此误以为皇上是对太子不满”之语,他终于明白了阮贵妃那样的举动除了羞辱皇后别无他意,而太子,也远没有阮贵妃素日所言那般对自己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