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御泓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轻轻叹道:“六姐……你死心了吧。”
裴冷蝶双眼含泪,瞪着他道:“那是我的事,老七你不用替我决定。”
裴御泓摇摇头,不再多说,对于秦铁冥和李铭儿的事,对于自家姐姐的事,他业已努力颇多,现如今一切皆成定局,姐姐是断无可能了。
展颜问道:“铭姑娘是一个人?”
裴冷蝶道:“我正要说呢,她陪着那位晋月公主在一起,那位公主人很美,但是也很骄傲,并不和我们这些江湖人说话。”
展颜听她这样说,倒是讶异了一下,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看人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李铭儿竟真是婢女,他一度以为,以裴御泓对她讳莫如深的态度,以恭王爷对她的尊敬,以她刁蛮但又优雅的举止,她自己反倒更像个公主。
裴御泓到底更知情一些,一下便猜透了恭王爷的打算。他关心却是另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裴冷蝶摇摇头:“我不知道,老七,我也不愿意去揣测。我实在是心里累了,我要回去了。”她也不再多说,径直回去了。裴御泓见姐姐落寞,心里也知道,该是到了和秦铁冥说清楚的时候了。至于李铭儿的身份,他只能等待那做事任性的大公主自己说了,只是她又知不知道,秦铁冥知道两人之间那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后,又该是何等的痛苦和难过,而她自己那样敏感,又能不能承担得了其中一分。
秦铁冥回来时,手中是一个小小的包袱,严厉的眉眼蕴着笑意,叫他一张冷硬的面孔不知柔和了多少。裴御泓见他回来,迎上去道:“秦兄,我有话对你说。”
秦铁冥心情已是好的不能再好,连忙道:“你说就是了,为什么这样苦大仇深的表情。”
裴御泓愧道:“我说完这事,你若是生气揍我,我绝对没一句话说。只是我那样做,对你和铭姑娘都好,于私,我也存了小人的心思,想为六姐做点事。”
秦铁冥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说,我告诉了你,你若是生气,原无可厚非,只是我不愿失去你这样一位挚友,你若是生气一时不能原谅我,以后知道实情原谅我,我也愿意。”
秦铁冥听他说得这样郑重,连表情也是阴云笼罩,心中疑惑道:“老七,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你总不会害我的。”
裴御泓苦笑起来:“我并非害你,却也没有尊重你自己的抉择。”他当下把自己故意亲近李铭儿,以及自己和她说得那些恶意的话都告诉了秦铁冥,“后来在船上,我进去见过她一次,她很伤心,但是她和我说,保证以后都不再同你接触了。我看得出她是真的伤心极了,心中也后悔。”
果然,秦铁冥才听到一半,脸色已是极难看,待到听完,已是脸色发青,他慢慢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铭儿快要死了,叫她自己捱着就是了么?你逼迫她不要再和我有关联了是么?”
裴御泓愧疚道:“我并非那样恶毒,我只是想,她的病,若是治不好,你不是徒增伤悲么?为什么不早早断掉这个念头……”
“别说了!”秦铁冥怒吼一声,“铭儿她若是治好了,我便叫她今后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若是治不好,我也要叫她走之前开开心心的!”他咬牙道,“老七,你真是叫我寒心……”
裴御泓说道:“我正是来向你道歉,并不指望你一时就能原谅我。我所担心的,还有一遭。铭姑娘迟早会回宫去,到时她治好病回到皇宫了,你们又将如何?”
秦铁冥怒目摇头道:“她若回去了,我便是夜闯皇宫,也要将她再带出来!”
裴御泓叹道:“你若真都想好了,可是还有你算不到的情况。你能保证,不管怎样的情况,你都会对铭姑娘不离不弃?”
秦铁冥怒道:“那是自然,我秦铁冥岂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铭儿成为我的妻子!”
裴御泓点头道:“那好,我已无话可说,你生气,尽管捶我一顿,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铭姑娘。我若是反抗一下,就叫我自己拆了裴家武馆的牌子,以后永不出现在江湖上。”
秦铁冥不料会出现这样一桩事情,他又是为李铭儿忍受的委屈感到心痛,又是为自己兄弟的欺骗而心痛。半响,他才骤然攥拳而起,直直奔向裴御泓面门而去。而裴御泓却是果然不躲不闪,打算生生挨下这鼻梁断裂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