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都有心的情况下,翠族人花了三年时间逐渐融入了广原县。他们大部分人搬到了东山山脚下居住,那里有广原人新修出来的整齐村庄。还有用灵益黑泥铺出来的平坦道路,直通广原县城。而且翠族的小岛也没有荒废,而是被保留了下来,做为出海打渔时,歇脚的地方,如今也渐渐有了个港口的模样。
四十七年的三月中旬,两年前重新上岗的菜花大老爷正在县衙大堂里处理一起邻里纠纷案。
案子并不复杂,只是其中一家颇有些无赖气息。宁肯让家中老三顶罪进大牢,也不愿赔偿另外一家的耕牛。
菜花大人一拍惊堂木(如今已经不再用佩刀顶替了),将无赖的家主直接押入牢中,也不去理他口中叫嚷着让老实巴交的三儿子顶罪的事情,直接吩咐衙役去他们家清理家财。
能赔多少就先赔多少,如有不够的,就立下字据。今后这无赖的家主要被送去与南疆奴隶们一同耕作,耕作所得全部用来还债,何时还完,何时释放。
这案子一定之后,广原县中,欠债不还之人几乎绝迹。毕竟谁都不想去尝试那全无自由的奴隶式生活。
县令大人下衙后,回到家中,就见前日去翠族村办事的穆昇已经回来了。此时他正和儿子一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低声说着什么。
菜花走近了,就听儿子委屈巴巴地说道:“爹,他们为啥不信墩儿,说墩儿骗人呐?”
穆昇则小声安慰道:“咱墩人儿没骗人,是他们自己傻,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真的吗?”木墩儿显然有点不太相信地问道:“那为啥连唠叨叔叔都笑话我?明明是爹说的,我是从小蝌蚪变成人的,叔叔他为啥笑得打滚?”
“咳,你唠叨叔他……他不是笑你,是身上痒痒。对!你见过丁婶婶管着的那十几头猪吧,那些猪不就是身上痒痒了,爰在地上打滚吗?”穆昇为了保持自己的尊严,毫不犹豫地给唠叨扣了个猪哥的帽子。
木墩儿歪着头想了会,圆鼓鼓的小脸上渐渐露出个笑容。他一扭头就看到了亲娘正笑盈盈地靠在院门边,看着他们爷俩。
“阿娘!你回来了~~”
“媳妇,你辛苦了~~”
爷俩一起站起来,喜滋滋地喊道。
菜花没忍住,噗哧笑出声来。她弯下腰,把跑到跟前的小墩子抱起来,亲了一口,扭脸对穆昇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还顺利?”
穆昇环住妻儿,道:“太平着呢,自打魏将军把江南统一了,如今来咱们广原的难民都比去年了许多。看来咱们今年想人口破两万,是有点难度了。”
菜花笑道:“慢慢来吧,你刚和儿子在说什么东西呐?”
“嘿嘿,”穆昇挠挠头,正想糊弄过去。谁知木墩在他娘的怀里,干脆利落地说道:“今儿和铁蛋他们在田里发现了一窝蝌蚪。他们说那些小蝌蚪长大了会变田鸡儿,儿子记得爹说过,我是小蝌蚪变成人的。所以就说小蝌蚪长大了会变成人儿,结果他们都笑我骗人咧……”
菜花无语地瞥了眼罪魁祸首,就见某人抬头望天,道:“今儿天气不错啊,晚上咱吃点豆丝汤吧?”
菜花为了避免儿子将来继续闹笑话,就把木墩朝他爹怀里一塞,道:“你教错了,就好好教回来,别让墩儿长大了才知道当年被自己爹给坑了。”
“爹坑儿子不算事儿……”穆昇小声嘟囔了句,到底还是给木墩儿道了歉,把蝌蚪、田鸡与人的关系重新说了遍。
最后偏袒自家爹爹的木墩儿很大度地点头道:“那铁蛋和我都没说错,只是我俩说的蝌蚪不是同一种虫儿。能变田鸡的,是稻田里的;能变人儿的,是爹爹生出来的。”
“噗……啊哈哈哈哈!”在一旁偷听的菜花,顿时喷笑出声,穆昇则干笑了两下后,抱起儿子反复叮嘱道:“不是爹爹生出来的,是爹爹……变出来的!”
“哦?那要怎么变出来?儿子能变吗?唠叨叔叔还没孩子是因为他不会变蝌蚪吗?……”木墩儿接下来一连串问题,逼得某人险些上吊。
最后还是香喷喷的晚饭解救了他,从此以后,穆昇再不敢信口开河地瞎教儿子了。
这边夫妻俩刚说完今年广原县人口恐怕不会有太大增幅,次日,已经成了魏王的魏肃之就派人给他们送来了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