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操作间,与控制台的技术员小张打过招呼,出示身份证明,并排坐到三把椅子上。三个头套一人一个,一对磁片一左一右地贴在太阳穴上。过谦隐约猜到,是让他们的脑电波进入根据电影场景设置的虚拟情境中。莫渊很开心,同时又有些莫名的不安,怕说出来给滕燕笑话,闷在肚子里。滕燕与过谦一样跃跃欲试,不同的是她激动得双手发颤,显得在定力和自控力上逊了一筹。
过谦闻到一阵甜香,迷迷糊糊仿佛打了个盹,又一个激灵醒了。他下意识地去摸头套,却只摸到头发。太阳穴上的磁片也不见了。他左右一张,是在一个似曾相识的山坡上,这究竟是哪里呢?
猛听到山顶上一声断喝,一对巨型铁钩飞出,声势猛恶惊人。过谦三步并成两步往上飞奔,只见“叮叮”两声,两根锈花针竟抵住了那对巨钩。过谦疾步跑上山顶,莫渊、滕燕已经在那里了。过谦刚想说话,滕燕伸手捂住他嘴,拉他蹲了下来。三人隐身草丛,屏息凝气地观战。一个高大威武的老人大笑道:“东方不败,你变了女人以后果然出招狠毒,小心像黄蜂一样,扎了人,自己也没命!”对面那绝色佳人道:“我的武功毒,毒不过你的吸星大法!”
过谦掌心发热,压低了嗓子说:“这是《东方不败》呀!这也太逼真了吧?”莫渊悄声说:“小心,虽然是虚拟的,也不能卷进剧情当中,脑电波一混乱,就回不去了。”
任我行笑道:“我练毒功是为了取人狗命,不像你,是为了男人。再说令狐冲已经有了盈盈和师妹,就算要你你也是老三!”东方不败背后“哗”地腾起一团白气,两枚银针推着“夺魂琵琶钩”向任我行倒攻。“砰”的一声,双钩撞断任我行数根肋骨。任我行口中鲜血狂喷,百忙中提气推开铁钩,后退三步。东方不败左袖一拂,坐回屏风前缓缓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场醉。”
莫渊赞道:“好气魄!”过谦轻声说:“任我行本来想激得东方不败心浮气躁,好找破绽,没想到人家化怒气为能量,差点把他干掉。要不是令狐冲搅局,任教主早就死翘翘了。”滕燕低笑道:“过大侠的中心思想是?”过谦笑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实力悬殊时轻易招惹对手是不明智的。”说完一怔,这不是上次甘愿劝他的话吗?
他出神的工夫,黑木崖上形势剧变:令狐冲不得已刺了东方不败一剑。东方不败只因深爱令狐冲,手下留情,竟然没能躲开。任我行使出“吸星大法”,“胡”的一声,东方不败胸口剑伤处的血液争先恐后向任我行掌心疾飞,有如半空中架起了—道血的虹桥。东方不败惨叫声中,撞到了尚未绣完的屏风上,随即挥出右袖,“铮铮铮铮”连声,天空中万针齐飞,密密麻麻向任我行扑去。任我行厉声狂叫,左眼、双臂、胸前、胁下、小腹、双腿……也不知中了多少绣花针。
东方不败重伤之下,仍向两个“情敌”攻击。令狐冲为保二人,被迫与之交手。终于东方不败坠落悬崖,令狐冲跳下去相救,一手扒着崖壁,一手拽着她衣服,两人悬在半空中飘荡。东方不败道:“你们这些负心的天下人,何必救我?”令狐冲剑眉一挑:“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是不是你?”东方不败乌发飘逸,唇边一缕血丝,凄然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你永远记得我,后悔一辈子!”她发力把令狐冲推上崖顶,自己如一片落叶,飘摇而下。滕燕眼泪流了出来:“如果不是喜欢令狐冲,她怎么可能会败?感情世界里的女人是最无可救药的傻子!”莫渊忙掏纸巾给她擦泪。
过谦说:“东方不败不死,这部片子哪有这么黯然销魂?写悲剧的人既要细腻,也要心狠,是最难为作者的。”他这话说得响了些,头上风声掠过,一人跃到面前。过谦仰头一看,竟是任我行。任我行瞎了只眼,胸口大片大片的血迹,一只独眼狠狠盯着三人,右掌慢慢提了起来。
过谦暗叫“糟糕”,任我行沉声道:“你们三个鬼鬼祟祟,服饰怪异,是什么人?”莫渊、滕燕一时反应不过来。过谦只想着千万不能跟他动手,一来打不过,二来干扰剧情,眼下牵涉不深,多半还有回头路,看他摇摇晃晃,显然体力不支,只要拖到他撑不住,就有脱逃之机,于是说道:“我们是猿飞日月那一派的浪人,为给首领报仇,来暗杀东方不败的!”言下之意,跟你任先生是盟军。任我行手掌缓缓放下说:“胡说,丰臣秀吉治下的扶桑人,不是你们这种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