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换了一身新衣的楚哲昶和苏沁卯时起床,亲手给王府各处写春联、写福字、派赏钱、放鞭炮、祭灶神…楚哲昶还特地把雅馨、雅琳也一起叫到王府里陪着苏沁一起吃年夜饭,陪她守岁……哪知,一天折腾下来,苏沁虽然开心,却也累得不行,还没到子时,就已经靠在楚哲昶怀里甜甜地睡着了。接下来的几天,宫里宫外宴饮、邀约无数,直到过了上元节方歇。苏沁被楚哲昶带着到各处抛头露面,迎来送往、觥筹交错之间倒也确实没怎么想过家,只是上元节当晚,望着天上一轮清冷的圆月,朝着枢国的方向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荣沁公主出塞和亲半年多以后,枢国和翀越两国开始通商和出使。建丰二十九年末,慕琏受枢孝帝委派,带领着一支由几百人组成的队伍,带着通关文书和各色礼物若干,从晏淄出发,经广兴、喻昌、沙巢、黎乐、放川、水亭,出使翀越。
楚印御一身朱红色绣蠡龙御袍,斜着身体靠在御书房的锦塌上。在他左手边的金丝楠木圈椅上,坐着身着玄色蟒袍的楚哲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年才刚过,楚哲昶的神态还显得有些慵懒,伸手拿起一块插着竹签的红果,看了好一会儿才放进嘴里。
“十六弟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嘛……”楚印御的声音带着一种调侃和戏谑的味道,“可是家里的娇妻美眷,让你力不从心了?!”
被兄长这样调侃,楚哲昶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皇兄非要作此一说,臣弟还能如何?不过,别人或许不知,皇兄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子?!”
“哈哈……”楚印御大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嗔怪和纵容,“你呀,从来风流成性,已经娶了那么个天仙似的王妃,竟然还不安分!”
“呵呵……”楚哲昶也笑了,“臣弟哪能跟皇兄比,皇兄与皇嫂伉俪情深,彼此举案齐眉,忠贞不渝,臣弟自愧及不上皇兄半分深情,也只有羡慕的份儿,皇兄就不要再取笑臣弟了吧……”
“你看你,朕才说了你一句,你就回了朕这么多句,外头人还道你是仁义王爷呢,依朕看,你就是这张脸会骗人……”
两人说笑了一会,楚印御玩味地看着手边盘子里鲜艳欲滴的各色果品,突然收了笑,“十六弟,你可知道这次枢国派来的使官是谁?”
“回皇兄”,楚哲昶也正经起来,“根据之前的奏报,来人叫慕琏,年纪与我相仿,是近年来枢孝帝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礼部尚书苏寇文是他的岳丈……臣弟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荣沁公主来翀越和亲之时,他是带队的礼官。虽说当初只是匆匆一面,但此人虽看上去谦恭文弱,实则颇具心机,性情阴鸷。”
“嗯……”楚印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连你都这么说,这个叫慕琏的看来确实不简单。就拿这果品来说,从晏淄到盛琅,少说也有几千里,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此车马劳顿就算护得再周全也很难再保持其新鲜,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能让这些果品如同刚刚采摘的一般。”
楚哲昶没有答话,只是顺着楚印御的话头看向那些闪着鲜亮光泽的果品。翀越并非不产蔬果,只是这几样果品是枢国的特产,其他地方根本没有,所以为了显示诚意,枢孝帝的使节团才会把新鲜蔬果这种几乎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写进礼单里。诚然,如楚印御所说,能让这些蔬果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仅保持不腐还能新鲜如初,的确很不可思议。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楚印御继续说,“单从此事上就能看出这个叫慕琏的人城府极深,很懂得处事圆滑这一套。奏报上说,这一行人从一个半月前就动身了,如今还没走到广兴,要进盛琅起码还要半个月的时间,他却遣人把礼物先送上来,收了人家的礼,如果到时候再要难为人家,那便是我们的不厚道了。”
楚哲昶听着楚印御的话,眼前浮现出当年广兴城外慕琏那个明显心机深沉的小白脸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皇兄,这些果品可否容臣弟带一些回去?”
“嗯?”楚印御闻言一愣,自己这个十六弟从小就不爱吃水果,怎么会突然提出要带果品回府?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带果品回去肯定不是给自己的,“十六弟可是要带给家中的那位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