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院子里的人倒真是个有心的。”苏沁喃喃道。她还注意到,在这破败颓靡的院子里,除了自己站的这条甬道以外,其他地方基本都积满了尘土,而且尘土上都没有脚印,推想那人应该是关在内宅里面的,于是大着胆子沿着甬道走到了内宅门口。这房子很大,房门紧闭但并没有落锁,里面很安静,也没有光透出来。苏沁试着用力推了推,房门竟然向内侧无声地打开了。
“有人吗?”苏沁探身朝里望,试着问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应。屋子里漆黑一片,苏沁拿出火折子,轻轻一晃,橘红色的微光亮了起来,她把火折子举到身前,大着胆子迈进了门里。跟寻常的居所无异,这里也是个前厅加后堂的结构,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是前厅:一条长长的桌案正对着门摆放,上面放了几个古董花瓶和摆件,条案两侧摆放着六张圈椅,四周围的墙壁上挂着些看不清楚内容的画,都积了很厚的一层灰,看起来的确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积满灰尘的地上,人走过的痕迹明显,苏沁循着脚印来到后堂入口。镂空雕花的月洞门顶上挂着一张匾额,题字都斑驳了,但隐约能看出是“芝兰入室”一类。跨过月洞门,来到一条不算很长的走廊上。苏沁举高火折子,发现这里跟竹馨小筑的结构差不多,走廊的一侧是窗子,银白色月光透过窗纸照到地面上,走廊的另一侧是一个个的房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几个房间是给丫鬟仆人们住的,方便主子随时传唤,而主人的卧房应该在走廊尽头。苏沁走过去,推开那间卧房的门,里面同样没有人,不过从屋子里的布局和摆设上来看,这里住过的应该是个女人。
“奇怪,难道真的没有人?那王卯的饭食是送到哪里去的?”苏沁上下打量着整个卧房,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咦?”
就在她搜寻无果,带着一肚子狐疑打算悄悄退出去的时候,卧房里的一个摆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个青釉的摆盘,跟其他摆件一起摆放在靠近墙边的一个红木的架子上。苏沁之所以会注意到它,是因为当她转身准备退出这间卧房时,火折子的光一闪,那支青釉的摆盘竟然在反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苏沁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屋子明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所有的物件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就算曾经再如何光华璀璨,如今也不可能再反射光出来,唯独这个盘子除外。
苏沁好奇地走过去,伸手一模,发现这摆盘上非但没有积灰,反而很干净光滑,像是每天都有人擦拭的样子。“会是谁呢?为什么会有人每天都过来,只擦这一只盘子?”苏沁想不出道理,就想把盘子拿起来细细地看一下到底有什么蹊跷,却发现这盘子像是被人粘死在了架子上,根本拿不起来,换两只手去扳,却不经意间把盘子原地转了个圈。
空气中突然响起粗糙的摩擦声,像砖石擦过地面。苏沁吓了一跳,心陡然跳得飞快,握着盘子的边儿两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紧张地朝四下张望着,却诧异地发现挂满灰尘的床榻正在缓慢地向后移动,那摩擦声便是由此而来的,屋子里又渐渐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随着声音的消失,地面上,原本床铺的位置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三尺宽的洞口,冰冷的石头楼梯通往地下。
这是……密道?!王府里怎么会有密道?本来,她只是好奇想知道楚哲昶到底关了什么人,却没想到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条密道。苏沁诧异地盯着那黑漆漆地洞口,心不自觉地狂跳起来,这密道通向哪里?里面会有什么?王卯每天也是送饭到这里面吗?苏沁蹲下身,扔了一个火折子进去,跳动的火光顺着石头台阶向下滚落,随后停在其中的一节上,灭了。借着这短暂的微弱火光,苏沁注意到这条密道修得很周正,两侧垒着整齐的青砖,很长很平,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深。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进去看看!苏沁稳了稳心神,又点了火折子,顺着台阶走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楼梯很长,大概有百余阶,走到底之后方向陡然一转,向左出现了一条走廊,约有六尺宽,八尺高,也都是用青砖垒成的。走廊的墙上,每隔一段就燃着一盏长明灯,有些灯下还挂着结满灰尘的蛛网和几支半死不活的蜘蛛。虽然不至于照得灯火通明,但总比火折子的微弱亮光强太多。苏沁于是收起火折子,扶着墙壁缓慢地朝前方摸过去。灯光把苏沁和蜘蛛的影子都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巨大黝黑的轮廓看起来十分可怖。苏沁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走。好在走廊不算太长,不一会就走到了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地牢,很大,铁将军把门,却没有床,只有一床被褥散乱地堆在地上。原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所有的广信都要记住走廊上的那些长明灯。可是,苏沁却诧异地发现,在这地牢的其中一面墙上,凿有许多鸡蛋大小的圆形孔洞,从这些孔洞里竟然可以透射月光,不知道是怎样精巧的设计,才能使得外面的光线照得到这幽深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