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媚春被楚哲昶这突如其来的温存弄得有点晕眩,快速地眨眨眼睛,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又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被楚哲昶宽大的手掌包裹着,通过掌心传导过来的温度直达心底,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红晕,心砰砰乱跳,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想自己长久以来的守候和付出,今天终于得到了一点回报。
“皇上!本朝公主不多,二公主是先皇遗孤,先皇驾崩还不满一年,二公主守孝期未满,恐怕不适合和亲。至于昭若公主,皇上自己也说了,老祖宗那就舍不得。所以,若要挑合适的人选,只能从朝臣家里或者后宫找了。”
“哦?如此说来,皇后是已经帮朕想好人选了?”楚哲昶在康媚春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康媚春越发飘飘然起来,把肚子里早就烂熟于心的台词一股脑背了出来,“皇上,前朝与后宫,皆有联系,后宫诸人虽然是只身在宫里,却左右不过是前朝大臣家里的亲眷,送出去了恐怕前朝后宫都颇有不满,恩施国毕竟相隔遥远,若是从其他大臣家里挑选,骨肉分离,谁都不会愿意,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免怨恨,如此恐怕对皇上不利。这样想来,在这宫里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又适合和亲的,就……”康媚春又瞄了一眼楚哲昶,见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索性一鼓作气,“就只有广清宫人一个了……”
“啊!”
康媚春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手腕处突然一紧,传来一阵裂骨的剧痛,疼得她不顾形象地惨叫出声,头上登时冒出了冷汗。范生听见惨叫声,忙冲了进来。
“滚出去!”楚哲昶粗暴地大吼了一声。
“皇,皇……上,饶,饶命!”康媚春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疼得都扭曲了,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隐没进她华丽的衣服里。
“是你?!”楚哲昶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一把将康媚春拽到眼前,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有明显的火光在闪,仿佛暗夜里燃着的黑金,那视线似是要在眼前人的脸上灼出两个透明的窟窿,“是你把苏沁的画像送去馆驿的?!是你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在早朝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向朕要人,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
“不,不是!”康媚春睁大眼睛,惊恐地大叫,嘴唇和脸色都苍白的如同一张纸,“不是我,皇上饶命,啊!皇上有何证据冤枉臣妾!”
“哼!”楚哲昶手劲一松,放开了康媚春,顺势把人推远,厌恶地看着她,语调冷硬如千年寒铁,“证据,总会找到的。只要事有人做,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你给朕记着,朕可以予你皇后的身份,也可以随时废了你。苏沁是朕的人,无论在哪,无论她是生是死,你若是再敢找她麻烦,别怪朕不念夫妻之情!滚!”
康媚春哆嗦着捂住自己险些被掐断,此时已经肿大得好像萝卜,上面还残存着楚哲昶指印的手腕,疼得直抽冷气,愤然转身走了出去。
和亲之事,被恩施国使臣和皇后康媚春一闹,楚哲昶心里烦躁得不行,而同样位于这场风暴正中心的苏沁,却浑然不知,自己什么都没做,竟然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此时此刻,她正抱着琵琶,对照着前些天楚游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乐谱,尝试修复其中缺失的部分。
前些天,楚游南跑到自己面前,突然献宝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本残破的乐谱。苏沁看着那乐谱,隐隐觉得似乎是失传已久的《空山新调水澹半字谱》,禁不住欣喜若狂,喜欢得不行。这本乐谱诞生于两百多年前,是当时一位叫做严岳,号空山新人的乐师整理收集的,里面除了收集当时最流行的曲谱,还有些是他自己编写的曲子,相当的珍贵。这个严岳是个音乐奇才,他整理收集的这本乐谱,经过他本人的改良,可用古琴、箫、以及琵琶来演奏,其在乐史上的地位相当于儒家的四书五经。苏沁如此好音律,也只是从其他的书籍上读到过有关的只言片语,没想到如今它的残本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得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也不知道楚游南从哪里捡到这个宝贝。
所以,这几天,她已经把乐谱上的曲子都弹了个遍,还重新抄录成容易被现在人看懂的形式。至于那些残缺不全的,她就抱着琵琶,一边弹一边尝试修补其中缺失的部分,虽然每天都忙到半夜,她却沉浸在其中,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