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子是先皇遗孤,您曾答应过先皇,不杀他的子嗣。”
楚哲昶深吸一口气,手上一松,楚永旭就像跟面条一样软软地从他手里滑了下去,脖子上一圈紫黑,蜷缩在地上拼命地痉挛,刚刚被卡住的气管似乎还没有适应过来,吸进去的空气根本下不去,只在喉咙口打转,于是只能拼命地咳,咳完又拼命地喘,如此往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放手!”楚哲昶命令道,沉沉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叶苍衍立即放手,退后一步。恢复自由身的楚哲昶转头看着这个跟随自己数年的手下,眼神复杂不明。叶苍衍低垂着眉目,如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再有一次,决不饶你!”楚哲昶鄙夷地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喘气的楚永旭,转身走了。
叶苍衍弯腰拾起楚哲昶之前掉落的玄色雀翎大氅,深深地看了地上的楚永旭一眼,嘴唇紧抿,却什么都没说。
☆、第一节
“娘娘!我回来了!”
“嗯!”图云正十分细致地在绣凤凰的一条尾羽,没有抬头,“怎么样?”
崔子菁尽量平缓了一下气息,这才道,“广清宫人伤得很重,很可能会残废,昭若公主一直陪着她,幺貅每天去帮她换药。皇上,倒是没怎么去。”
“另外两边呢?”
“皇后宫里,参与那天私刑的人全都被处死了,不知道皇上跟皇后说了什么,皇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宫里,一步都不出来。皇后宫里的人口风太紧,奴婢只打听到这些。太子好像病了,听人说是皇上派叶苍衍杀光了太子殿的侍卫,太子吓得魂不附体,所以也一直躲着不敢出门。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图云从针线中抬起头来,斜瞥了崔子菁一眼,“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是!娘娘,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宫里新晋了一位贵人。”
“哦?什么身世背景?”
“听说从前是个宫女,没什么背景!”
“宫女?!”图云一抖,手被细如牛毛的绣花针刺破,一颗鲜亮的血珠跳了出来,在白皙的手掌上显得特别扎眼。崔子菁忙扑过来要帮着擦,却被图云侧身让过,自己捧着手掌送到唇边吮干,思索了半响才道,“有没有打听到这个宫女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会被皇上看上?”
“回禀娘娘,没有人知道,只听说,曾跟皇上有殿前撑伞之谊。”
“她品貌如何?比广清宫人呢?”
崔子菁撇撇嘴,表情极度的夸张,“差远了,若说这宫里,能比广清宫人还美的,就只有娘娘你了,其他人连跟手指头都比不上!”
“是吗?”图云突然笑了,“自从进的宫来,旁的没见你长进,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天比一天的精炼了。”
“奴婢说的是实话。”
“行了行了!”图云摆摆手,拿起针线,继续绣她的凤舞九天图。
“娘娘,你怎么都不着急呢?眼看着后宫的人越来越多,皇上这次虽然生气,但也没把皇后怎么着,皇后这次也没能除掉广清宫人,你怎么还有心思绣花,咱们是不是也得想点办法啊?”
图云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崔子菁一眼,低头继续绣,“我急什么,要急也是皇后急,广清宫人急,后宫其他的嫔妃急,还轮不到我想办法呢?”
“啊?!”崔子菁两眼翻白,盯着头顶半天,最后还是苦着脸求饶,“娘娘,奴婢愚笨,实在猜不透个中缘由,你就行行好,给奴婢说说嘛。”
“你啊!”图云放下针线,无奈得直摇头,“是我故意挑起挑唆皇后,让她去找广清宫人麻烦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越来越讨厌她,而皇上越是厌恶她,她才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去折磨广清宫人。如此一来,皇后自己就让自己不得宠了,而且不用我动手,广清宫人也没有好日子过,我不废一兵一卒,就可以让她们两败俱伤。继而,我再对广清宫人恭敬谦让,细致照顾,处处施以援手,皇上爱屋及乌,也会对我多几分眷顾。前朝的事情勾连着后宫,后宫的事又影响着前朝,所以皇上跟皇后闹成这样,前朝肯定已经听到了风声,这样的话,大臣们要么是劝皇上跟皇后和好,要么就是趁机劝皇上另觅心仪的对象,好延绵皇室香火,借机把有利于各自利益的人送到帝王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广清宫人是皇上的心头好,皇后屡屡挑衅他,皇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她了,那么与其让再处心积虑的大臣们送个别有用心的人到身边,还不如自己挑个没身世没背景,看着顺眼的人,堵住所有人的嘴。这才是咱们那位皇上的真正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