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游南见苏沁望着两只特制的手套发呆,索性拿过来,小心翼翼地帮她套在两只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臂上。手套的长度和宽度都恰到好处,不会因为太窄而碰到伤口,而不易因为太宽而脱落,“怎么样?”
“这……”苏沁一时竟接不上话了,“这是哪来的?”
“你先说好不好?喜不喜欢?”
“我,我也不知道。”
幺貅这时候刚收拾好药箱,便也凑过来看,忍不住赞许到,“嗯,这东西倒是不错,套在手上,不松不紧,再或痛痒的时候,就算你忍不住想要抓挠,也碰不到伤口上。是你做的?”
“呵呵……”楚游南咯咯地笑起来,双眼弯成两枚月牙,“我倒是想说是我做的,你们信吗?是我十六哥啦!”楚游南试探性地用手指在轻点苏沁戴着手套的手臂,“怎么样,痛不痛?”
苏沁摇摇头,“痛归痛,但不是来自外面,是来自里面。”
“那就好!”楚游南双手一拍,“这样也不枉十六哥辛苦了几个晚上。你可知道,这是他自己先跟人学了,然后自己选材,一点点编上去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假他人之手哦!我也奇了,好像自从遇到你之后,十六哥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本事。”
自从自己受伤那天,他走了以后,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再出现。自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却对自己的伤情了如指掌。看着通体泛着黄绿色的柳编手套,苏沁禁不住想,这寒冬腊月的天气,楚哲昶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能弄得到新鲜的柳树枝,又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做成这两样东西。物件虽然算不上贵重,但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的身份,这份用心恐怕世间难有人担当得起。说到底,自己这次受伤,根本因由还是在他,可是他又自己费心至此,思及此,苏沁一时间百感交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怎样了?”
“谁?你说十六哥?”楚游南眨眨眼,“其实我也是今天才见到他。他忙得很,从早到晚跟大臣们议事,一波人出来,另一波人又赶着进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听到楚游南这样说,苏沁垂眸思索。古往今来,但凡这样的情况出现,都意味着朝廷必将有大的动作。苏沁心头掠过一丝不好预感,却说不出到底为什么。
正在思忖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高喊:“瑾妃娘娘驾到!”
屋子里的三个人对视一眼,却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
“姐姐!”图云一进门,就疾步走到床边,泪眼婆娑,神情悲悯,“我来晚了,姐姐你受苦了!”
苏沁被图云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反倒是图云,如今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身形走样的厉害,外面又是这样的天寒地冻,苏沁倒是为她捏了把汗,担心她有个什么闪失,“太冷路滑,你怎么出来了,万一有个闪失,跟着你的这些人还有命在吗?”
图云还挂着眼泪的脸顿时错愕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姐姐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来呢?姐姐你也真是宅心仁厚,自己受尽折磨,还有心思担心替这些奴才们担心。”
苏沁叹口气,“奴才也是人,若不是为生活所迫,谁又愿意为奴为婢,供人驱使,你说是不是?”
图云哽住,心下暗忖,不管苏沁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太会做人,有这样的主子在,下人们必定各个肝脑涂地,誓死追随。如今还看不出什么,若让她一招得势,那后宫之人必定都会被她笼络殆尽,那自己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姐姐!”图云装模作样拿出手帕拭泪,“你别怪妹妹来晚了,妹妹这几日一直惦记着姐姐的伤,到处寻医问药,一时一刻都不敢停歇,总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也是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让妹妹得了个宝贝。子菁,把东西拿过来。”
“是,娘娘!”崔子菁听命走上前,身后还跟了个人,捧着个有棉被重重包裹着的东西。崔子菁把那东西外圈的被子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匣子,把那个匣子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扁长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图云手上。
图云把盒子移到苏沁眼前,慢慢打开,里面盛的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虫子,五颜六色的,通体半透明,周身还长着百余支不知道是脚还是触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