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迅六儿看了看自己今天早上才穿上的新衣,一时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红了一整张脸,转过头望向一片黑漆漆的窗外。
其实,笑笑与迅六儿订亲的事情,并不是苏沁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而是笑笑本人告诉她的。从笑笑的叙述当中,她看得出笑笑对迅六儿的用心,两个人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这层窗纸早晚要点破,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帮他们点破好了。见迅六儿这般表现,苏沁也觉得点到为止就好,便不再做声了。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叶老和笑笑还在担心两个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听迅六儿把今天发现的事情前前后后叙述了一遍,笑笑倒是没什么,反而是叶老眉心深锁,表情很是诧异地看向苏沁,“你是如何知道萝卜叶可以退烧的?”
“前几天,我替笑笑帮爷爷抄录各类偏方,里面就提到用新鲜的萝卜叶子可以作此一样,我便记住了。”
“哦?那我问你,血壅如何医治?”
“一人遍身忽然肉出如锥痒痛不能饮食者名曰血壅。方用赤皮葱烧灰水淋之洗,内服淡豆豉汤数盏而愈。”
“那血溃呢?”
“一人眼内白眦俱黑,见物依旧,毛发直如铁条,不语如醉,名曰血溃。用五灵脂末二钱酒调下愈。”
“那我再问你,气奔可用什么方法医治?”
叶老本想难为一下苏沁,却不想她依然对答如流,“一人遍身皮底浑如波浪声痒不可忍,抓之血出不能止,名曰气奔。可用党参苦梗青盐细辛各一两,水二碗煎服。饮尽便愈。”
叶老大为惊奇,“你……你竟然抄了一遍,就,就全都记下来了?!”
“嗯!”苏沁点点头,“我生来善于记忆,一般看过一遍就不会忘了,何况当时我还抄录了一遍,所以就记住了。”
“哎呀呀!”叶老激动地握住苏沁的手,整个人都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着,“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奇才。锦婷姑娘,你,可愿叫我一句师父?”
“师父?”
“对,我们叶家,世代居住在此,以砍柴采药为生,一直为村子里的人看病抓药,虽说没有习得过正经医术,然百余年延传至今,也积攒下为数不少的民间偏方。这一代我本来想传给笑笑的,但这丫头,非但无甚天赋,也不肯用心。所以,你若愿意,我想把我所有的医术和偏方都传授给你。”
“爷爷,这……恐怕不妥吧。”苏沁看着叶老,面有难色。多学些东西对于她而言,本不是坏事,可既然叶老说,叶家的医术和偏方代代相传,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外人,担心有觊觎他人秘本之嫌。
“无甚不妥。我一直想着,所谓医者,无论是正统的还是不正统的,行医的目的都是为了救人。既然要救人,就不该拘泥于门第和传承,有能力者就该承担。你既然机缘巧合来到我叶家村,又这般天赋异禀,我愿授技艺与你,但不知你可愿领受?”
“那……”苏沁想了想,转身倒了一杯茶,单膝跪在叶老面前,“既然如此,锦婷在此先谢过师父了。”
“哈哈,好!好!!好!!!”收了个天资极高的徒弟,叶老很是高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连说了三个“好”字,“既如此,我明日便教你识药配草!”
“太好了!”笑笑开心得不得了,“我终于不用每天背医书和药名了!”说着把苏沁从地上拉起来,“锦婷姐姐,我今天晚上就把爷爷让我背的所有书都搬来给你。”
苏沁是爱学之人,当晚,就捧着笑笑搬过来的书目挑灯夜读了起来。
是夜,迅六儿站在院子当中,望着烛光掩映下,苏沁投射在窗纸上清丽绝美的侧影,想着数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毫无困意,竟然渐渐地就看得痴住了。
“咳咳!”
一声咳嗽打破夜的静谧,把痴痴呆呆盯着窗口看的迅六儿吓了一跳,忙低下头,“爷,爷爷!”
“唉!”叶老抬头看着那扇灯火尚未熄的窗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六子,你应该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这样的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不是我们这样的寻常人家可以留得住的。她跟我们,不是一类人,早早晚晚,一定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