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她离开枢国前往翀越和亲时,刚刚十七岁,接触过的朝臣除了自己的父亲苏寇文、舅父裴应宗以及慕琏之外,再无其他。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够求助的,也只有见过一面的王辰逸了。其一,他认识自己;其二,他没有因为顾忌到慕琏的地位,而直接怀疑自己的身份。虽然,他没有什么实际的能力,但至少他还是个敢于说真话的人。成与不成,且让我与上天赌一次吧。
☆、第六节
晏淄城外六十里,负责帝都周边防务的骠骑大将军营。
“将军,有一位自称是你故交的人来访。”
“哦?”薛千韵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面前的兵士,“我的故交?从哪来?”
“回将军,他说自己从晏淄过来,姓王。”
“姓王?”薛千韵凝眉思索,是谁会在夜半突然造访这骠骑营呢?此人半夜来访,必定是有要紧的事,“带进来。”
“是!”
兵士领命而去,少顷,带进来一个身穿斗篷的人。
“你是?”
那人把戴在头上的帽子拿掉,借着帐中的烛光,薛千韵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这,这不是王辰逸,王兄弟嘛,你怎么来了……”随即把王辰逸让到一边的座位上,“快,快过来坐,来人上茶!”
“不必麻烦了,薛兄,我夜半来找你,是有极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哦?好!”见王辰逸夜半而来,一脸担忧的神色,薛千韵也感到颇为诧异,随即遣散了屋子里的兵士,“你先出去,到外面守着,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
兵士走了之后,偌大的营帐里只剩下薛千韵和王辰逸两个人。
“王兄,出了什么事,值得你大半夜的跑到我这六十里外的军营里来?”
王辰逸警惕得四处看了一下,才道,“出大事了,武陵小侯和慕琏要逼宫造反,骠骑将军也有份参与!”
“什么?!”薛千韵大惊失色,面色一沉,立即凑到王辰逸身边,声调也跟着低了下来,“你疯了,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哎呀!我怎么敢胡说!”王辰逸也刻意压低了声调,“这件事千真万确,是慕琏的夫人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薛千韵越发听得糊涂了,“慕琏的夫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知道这种事情,再者,即便她知道了,又如何会告之于你?参与谋逆的人里有她的夫君,换做是你,你会这么做吗?你该不是中了什么邪吧?!”薛千韵说着,抬头就要去摸王辰逸的额头。
“你才中邪呢!”王辰逸恼怒地拍开自头顶压下的手,看来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一边,他是不会相信的。于是,王辰逸耐着性子,捡着最重要的,把他是如何发现锦婷就是苏沁,苏沁又是通过什么方法给他传递消息,以及为什么他会相信苏沁是真的想要揭发慕琏为家人报仇等事情系数告诉了薛千韵。
薛千韵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像在听说书一般:荣沁公主没有死在翀越大火当中?不仅没死,还嫁给了慕琏,化名锦婷?还跟慕琏生了一个孩子?慕琏其实早就跟武陵小侯勾结,暗度陈仓?是慕琏操纵了裴应宗被参本罢职的事情?也是慕琏设计杀了自己的岳父和舅父一家?这……简直耸人听闻。
王辰逸从旁观察着薛千韵阴晴不定的表情,知道他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些事情,于是叹口气道,“这些年你远在军中,甚少回去,朝堂当中的风云变幻你自然是不清楚的。我爹虽是一介画师,但是却对朝堂上风向的变化洞若观火。慕琏,已经不是你我当年所认识的慕兄了。如今,他高居丞相,大权在握,朝中众臣无不巴结逢迎。武陵小侯是皇上的内侄,无论从才能或是见识上,都远胜于三位皇子。他不甘一世为臣,联合慕琏举兵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才这个时候急匆匆的来找你。至于我说的荣沁公主的事情是真是假,你回晏淄,亲眼看一看就明白了。”
话间,门口的兵士突然进来,在薛千韵身边附耳道,“将军……”
“嗯?”薛千韵眉峰皱起,有些诧异,“又什么晏淄来的故旧?!”
“是,那人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