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楚哲昶笑笑,伸手摸摸楚游南的头,“游南长大了,都知道替十六哥考虑国本了。”
“十六哥,我……”
“游南,你听我说……”楚哲昶慢慢收了笑容,叹了口气,“这些后妃们,都正当好年华,不该浪费在这深宫里。我这辈子,除了苏沁,已经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女子,与其让她们一辈子寂寞地老死在深宫里,不如放她们自由,去寻找属于她们自己的归宿。”
“可是……”
“子嗣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廉儿和烬殇虽然现在还相处不来,但这两个孩子都是堪当大事的,我相信他们日后定不会让我失望,即便他们都不中用,还有承辉,还有你的蛰焱,何况,等苏沁醒了,我们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十六哥,你……”楚游南吃惊地望着楚哲昶,他这番话,明显表明,偌大的翀越江山他并没有全部指望自己的亲生的儿子去继承,这么大的一片疆土,任何人都不能这么轻易地就交给不是自己嫡亲血脉的人吧。可是楚哲昶,这个亲手打造了这片江山的人,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这让她这个自认很了解他的妹妹都觉得震惊。
看出妹妹的震惊,楚哲昶笑笑,“游南,自古朝代更替不迭,可是,有哪一个王朝是可以生生世世经久不衰的,就像天上的日月,有升必有落,有明必有晦,但你看这天这地,它们何时真正易主过,它们又何时真正属于过谁?所以,翀越国也不会一直都是我们楚家的天下,只要是贤德的人,只要能造福天下苍生,这江山,这王座,谁来做都一样。”
“……”楚游南思忖着楚哲昶的话,半响,点了点头,“十六哥,我明白了。”
☆、第十九节
弘乾十年,乾武帝颁布诏书,命令后宫一应有品级的女眷,但凡没有侍过寝的,全部赐黄金百两,放出宫去,任其自行婚配。另,乾武后宫,不再甄选后妃,宫中服役的宫女,也解散一半,发放赏银,出宫生活,不必再受宫中劳役之苦。
这一指令,不仅大量消减了乾武后宫的人数,为国库节省了大量的开支,同时也给后宫诸人的人生创造了一次生机。一时间,民生鼎沸,百姓口口相传,无不为乾武帝的仁慈及对苏沁的专情而津津乐道。
被递解出宫的宫女们及其家人们,无不感激涕零,若不是乾武帝施恩,她们至少要在宫中服役十年甚至二十年,虽然届时也可以领了赏钱出宫去各自生活,然而,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耗费在了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人老珠黄,生命即将步入风烛残年,又如何能觅得到一个好归宿呢。至于那些没有被楚哲昶宠幸过的后妃们,心情则各有不同。有些人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她们自负美貌,使劲浑身解数,却终究爬不上楚哲昶的御床,更有甚者,进宫几年,连乾武帝的面都不曾见过;也有些人看得明白,乾武帝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人一个,无论之前还是日后,她们继续呆在宫里,除了白白浪费光阴,把个好好的青春美貌付与东风外,什么都得不到,如今被放出宫去,反而是一番新的转机。
弘乾十年七月初四,盛夏的暑热还没有完全散去,节气却已渐渐步入了立秋,虽然白天还热得很,清晨和晚上的风里已经带了些许的凉意。
德沛殿里,楚哲昶一边检查着烬殇功课,一面听着徐禹、叶苍衍等人回报秋煌的准备事宜。
“启禀皇上,今年秋煌的一应事务都已经准备妥帖,只等皇上示下,就可以出发了。”
“禁卫军也已经安排妥当,一共两千人,都是臣逐一挑选出来的精英。”
“嗯!”楚哲昶点点头,又翻过一页,看了半响,才淡淡地回到,“三日后出发,这次,我要带沁儿一起去。”
这下,包括徐禹、叶苍衍在内,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诧异地望向楚哲昶。正在一旁考蛰焱背诵的楚游南也抬头朝这边望过来,“十六哥,苏沁……”楚游南抿了抿嘴唇,“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带去啊?”
楚哲昶看完最后一页功课,伸手摸了摸烬殇的头,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个样子怎么了,每天都躺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想她心里也一定烦闷得很,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我都不想她再离开我身边了。”楚哲昶说话时眼神没有焦距,语气淡淡的,似是在对众人解释,又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