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真是好看,可惜里头并没有她。
美人在抱耶!他怎能如此专心,如此心无旁鹜,平静得了无波澜?
“别的女人要你抱,你也不拒绝吗?”她苦涩地问。
“你是我抱过的第一个女人。”到了林内小溪边,他将杜飞烟置于一大石块上,摘下野荷叶盛水用。“渴不渴?”
杜飞烟接过盛着清水的荷叶,指头故意碰触一下他的。她真是越来越厚颜堕落了,连这种挑逗的行为,居然也做得出来。
她心头猛地一惊,因着自己的大胆妄为。然而,他的反应并不如预期。不!他……根本没反应!反而像个木头似的一屁股坐得老远,像躲瘟神一样。
真气馁,生平头一遭勾引男人,就遇上个不通情更不通趣的呆子。
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迟早会闷死。杜飞烟忍了许久才开口问:“你今晚可否送我回家一趟?”如果她爹梦想攀附权贵的死性不改,她则有必要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而出门在外当然少不得盘缠。
回家去,一方面让她娘知道她平安无事,一方面拿点细软当跑路费,才不会半路饿死也没人理。
“你想嫁给那个人渣?”他不屑地问。
哇!他也会骂人耶!杜飞烟顿时对他印象大好。“我已经叨扰你两天两夜,总不能再厚着脸皮住下去。”
“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他说得气度恢宏、义薄云天。
“算了吧!昨儿个你还一个劲儿的想赶我走。”他离她那么远讲话好累,杜飞烟蹒跚着脚步,想走到他身边找个地方坐下,怎知才一眨眼,他已经挺立在她跟前。
这招叫什么?乾坤大挪移?或是移形幻影?
“自古虎毒不食子,令尊……”他正努力的想找一个比较不伤人又贴切的形容词,他顿了下才道:“比虎狼还可怕,我不准你回去。”
杜飞烟心里很要不得地一喜,明知故问地问道:“不回去?我住哪?”
“住我那儿。”段樵道:“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用,你则为我烧饭洗衣,我不与你计较。”
你不计较,我还计较咧!杜飞烟暗忖,他这根本是存心乘机讹诈,逼她当丫鬟嘛!
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杜飞烟咽了口唾沫,百般无奈地应允了。
“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菜烧得不好,家事也不拿手,女红尤其差劲,你必须要非常非常不计较才行。”她蓄意扮成弱者,准备将来让他大吃一惊。
其实操持家务,包括上街采买、办货杀价、帐房出纳都是她爹选定的基本教材,她虽没全部学会,但至少也有六成以上的功力。
“无妨,我一年总有八九个月浪迹四海,你只要能照顾自己就够了。”他眼中泛起漂泊的星芒,整个人忽然十分萧索而沧桑了起来。
“你想把我丢在那空屋子里不管?”她陡地充满危机意识,因为这个人可能不要她。但,不要就不要有什么关系呢?杜飞烟有点搞不懂自己在难过什么。
段樵平静地转过脸,严肃地说:“我会留一些银子给你,等你快花完时,我就会回来了。”
“可……万一,我爹或穆天魁发现了呢?”那时谁来保护我?杜飞烟焦灼地望着他。
“我先陪你一段时间。”这个烫手山芋,实在折腾他这个粗线条,惯于一个人饱全家饱、无忧无虑、悠哉自在的大男人。
“然后呢?”杜飞烟节节逼问。
“若是你爹和穆家的人仍顽强的不肯放弃,依我个人浅见,你还是赶紧找个婆家为妙。”
妙招!
和他认识这么“久”,杜飞烟总算发现他还有一点智能。其实她不是没思忖过,该如何将她爹的贪念斩草除根,光躲躲藏藏不是办法,釜底抽薪之计,就是让她这个超大筹码变得一文不值。
由于出身商贾之家的关系,她向来精于用最短的时间做最有效率的思虑。将本求利、跌价杀进、高档卖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等伟大原则,她已熟得不能再熟,所以灵光一闪,迅速做出决定。
“英雄所见略同,好!我嫁给你。”
“什么?”段樵终于表情丰富,呃……或者应该叫复杂。“我从没想过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