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的眼,眼中渐渐浮起一丝疑惑与茫然,“你我是否曾见过?”
叶齐云一颗心提到了半空中,这些年他容易吗?!他不单骗了自己的兄长,连自己的爹都瞒着,老国公当时让他派人了结了秦悦,他没下手,还好生照顾了十多年,开始是为了保住秦悦的小命,最后见事过境迁,各自安好,也就不再想徒增风波。
毕竟秦悦的死,始终是老国公与叶齐绍的结,如今好不容易国公府的气氛好些,谁知却——
叶齐云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不想见国公府再次翻了天,虽然有些不孝,但是叶齐云总觉得只要再过个几年,等他爹老人家归了天,国公府日后还不是就由自己兄长说了算,到时想怎么安排,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十多年都等了,再等个几年又如何?
他难掩复杂思绪的看着秦悦,脑中飞快的盘算着,若是她一点头,他立马得转身逃,以他兄长的脾气,他肯定将来日子难过。
秦悦眼角余光看到叶齐云,想起了这些年他对她的照拂,原来是场骗局,却不可否认,若是没有他,这些年自己带着赵嫣根本不知何去何从。
她垂下眼,下意识的抬起手轻抚过额头上的胎记,最终闭上了嘴,摇了摇头,退到了赵嫣身后,低头不言。
叶齐绍眸光一闪,视线从她的胎记移到她的眼,再看着她试图隐藏的身形,嘴抿了抿。叶齐云意外秦悦的举动之余也大大松了口气,“大哥,巧巧的姨母不过就是红霞阁的奴才,这辈子几乎都待在红霞阁,你压根没去过,怎么可能见过?”
赵嫣狠狠的剜了叶齐云一眼。
叶齐绍闻言,也没有多言,只是看了秦悦一眼,大步越过她的身旁,“时候已不早,便不打扰了。”
楼子沁虽察觉气氛有异,但没多问,跟上叶齐绍,亲自送人离府。
叶齐绍走了几步,见叶齐云没有跟上,不由声音一沉,“待着做什么?”
叶齐云回过神,连忙快步跟上,在外头呼风唤雨的叶三爷,在自家兄长面前,也只能像个小喽罗一样不敢放肆。
出了侯府,叶齐绍直接上马,不打算回府,而是要到京郊的军营,他看也不看叶齐云一眼,只道:“边疆的将士鲜少娱乐,过些日子,带个戏班子去边疆一趟与将士同乐,若是可行,你就待个几年,弄个戏园吧!”
叶齐云的脸色一变,“待几年?!大哥,那可是个苦寒之地。”
“是啊!”叶齐绍终于低下头,看着叶齐云的眼神冷冰冰的,“所以适合你。”
看到叶齐绍的眼神,叶齐云感到一阵凉意。他认出了秦悦?!他心中怀疑,开口想问,但最终闭上了嘴,没有勇气问出半个字。
若去边疆挨个几年,能够令兄长消气,他认了!只是想到家中娇妻——这件事,他可是连枕边人都瞒着,以他娘子的脾气,只怕也不会让他好过。
之后,叶齐绍隔三差五的便会上侯府,说是与楼子沁有事交谈,却总与秦悦不期而遇。
以前他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在秦悦面前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都令秦悦怀疑他是否认出了自己,只是他没提,她没敢问,心中堵着事,她也只能陪着,没多开口回应。
一直到了绿叶转黄之时,赵嫣生下个大胖小子,侯府算是洗去了阴霾,迎来生气。
秦悦待到赵嫣出了月子,这才打算离开京城。虽说赵嫣依依不舍,秦悦却挂心康嬷嬷,尽管如今她已知道来龙去脉,知道这些年不论是叶齐云或是康嬷嬷对她的好,一开始都是存着目的的,但这么些年下来,朝夕相处,情感骗不了人,康嬷嬷可是真心的待她好,不然也不会同意她进京一趟。
是她自己胆子小,自知身分配不上,所以错失了机会。
离京那日,侯府送上不少珍宝当谢礼,就连叶齐绍也以国公府的名义送来不少礼物。
秦悦推却不了,只能收下。她孑然一身,金银珠宝压根用不上,更别提叶齐云离京前,将这些年她请托他寻人的银两,还有她在小山村的老家和旱田,连同卖身契一并还给她。想着赵嫣的儿子,她不由浅浅一笑,这些都给娃儿留着,娃儿出身侯府,将来定大富大贵,但总算是她当姨婆的心意。
马车离开京城,叶齐绍没来送,这本在预期之内,可她心中却难掩失落。从今而后,两人再见之日,恐是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