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药田里热火朝天的开采,这一次只采花,其他不要,胸前挂着竹蒌子的男人、女人双手齐下的采摘,动作相当熟练,采过几回也采出心得了,速度飞快。
蓦地,一人一马奔驰而过,扬起的风沙漫过石子路,一路奔进牛家大宅。
“小玉,快走,流匪来了!”
“流匪?!”
他们清江县一向很平静,天高皇帝远,皇子们闹得再凶也不会波及这个位于北边的小城,嫌地小人稀,走三步路就看到城墙,占了也没用,因此没人看得上这地方。
怎么打着打着就有流匪了?稍有脑子的人都晓得百里外的叶子城才是富裕大城,里面住了不少富户,若要抢就要抢富得流油的叶子城,随便逮几个富人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我看是冲着你来的,你快把行李收一收赶紧走人,别再逗留了。”面上染尘的段青瓦口气急迫,催促着义妹尽快离去,杀人不眨眼的流匪才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一刀砍下毫无人性。
“冲着我来是什么意思,说明白。”知道得越清楚她才晓得如何应变,不致慌了手脚。
越是紧急时牛双玉越镇定,她冷静沉着,分析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让慌张乱了思绪。
“听说诚王的阵营中有人打探到逍遥王三年多前曾落难被救,救他的是一名住在牛头村姓牛的姑娘,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王爷对她情根深种,什么两情相悦的小情人、暗生情愫的风雨夜归人……”传得绘声绘影,简直像亲眼目睹似的。
闻言,她脸色一变。“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活捉我,用我来威胁越君翎,对吧!”
段青瓦苦中作乐的一笑。“你一向聪明过人,反应灵敏,不难猜出其中的严重性,若你被他们活捉……”
后果不堪设想,局势将大为逆转。
逍遥王那个性情冷漠的人,却心心念念于她,一旦她有了危险,恐怕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放下一切,不再受制于人,毁了多年的精心布局。
“你不会要我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以身殉节吧?”她面容恬静的浅笑着,眼神清亮如湖水。
他干笑,不敢说出确有此意。“哪儿的话,你可是我义妹,我哪舍得你引颈就戮,千万别乱想。”
段青瓦暗想,真到了那时候他下得了手吗?
答案是:能,因为他想活下去。
想想他也觉得心寒,才短短几年,侯府的谦谦君子怎么变成怕死的小人,宁可牺牲别人也要保全自己。
远在京城的平远侯已被迫投靠诚王,他的一嫡妹一庶妹也嫁给诚王为侧妃和小妾,有这样的关系在,一旦诚王事败,平远侯府就真的只剩他一人了,其他都得折进去。
“是你乱想还是我乱想,若在生死关头,你会毫不犹豫将我推出去吧。”指望狗官有人性?除非他是个人。
笑得有点僵的段青瓦揉揉发涩的脸皮。“当务之急是避开这场匪乱,根据京里的飞鸽传书,流匪之中混入不少诚王的人马,他们怂恿匪首往清江县而来,人已在五十里外。”
约一天的行程就到了。
“那你还不回去守城,城一旦被攻破将死伤多少无辜百姓!”他堂堂县令不能做一次有担当的事吗?
“不用守了,我出城前便下令全城撤离,把能带的都带走,不要顽强抵抗,守城和我县衙的官兵一共不到两千人,而对方却有近万,你说守得住吗?”他也不想兵戎相见,死更多的人。
“都是你没有积极徵兵,得过且过的心态,才落得大家得弃城而逃。”依照编例有五千名驻军驻守,但段青瓦嫌人太多浪费米粮,私下裁减了两千名送往其他卫所。
而后不是忘了发饷便是迟迟不发,让人感觉到没有出路,因此纷纷请调,只剩下一些胸无大志的人。
遇缺不补的情况下,清江县岌岌可危!
不过段青瓦采用的“空城计”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净空一城百姓让匪贼穿城而过,见不到人又抢不着财物,最多砸一些死物泄忿,过后便会离开,不可能一直停留不走。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我以为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不会引人注目,做做样子也算给上面一个交代,没想到人家来狠的,直接把土匪引过来。”诚王那伙人真不是东西,居然使这种阴招,叫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