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亲的外表已经是个十足的老人,没有多少的严厉,而花白的头发更显出他的年轻不再。但是,聂为雍没有因此对他心软,下意识地,他还有点排斥父亲。
因此,不论父亲在他的面前说什么,他总是无法尽信。
聂中看惯了儿子的冷淡,并不以为意。虽然方才外人的话已经影响到儿子,但是他想再怎样他们也是亲父子,儿子应该不会选择相信别人才对。
儿子离家二十年后,他也变老了,而且聂家需要继承人,儿子的失忆正好是个机会,这样庞大的家业他可不放心交给别人,即使是自己的兄弟也是一样。
至于在台湾的女人和小孩,既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以野种对待,如果他们需要钱打发,他也不会吝啬。反正只要儿子回到他身边,接下聂家的企业,以后他自然会找个配得上他儿子的女人。
这些事他当然不会跟儿子讲,他得在儿子面前演出慈父的角色,好顺利让儿子接下企业的重担。
“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你现在有头痛的毛病,知道这些琐事只会加重你的病情,你还是安心养病,这些事我会帮你处理。”
聂中习惯掌控一切,但是聂为雍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儿子,他已经长大、有个人的思想,即使失去记忆,聂为雍仍然是个强势的男子。
先前因为记忆混乱加上身体不佳,聂为雍对父亲严密的控制并不多加置理;但是,从刚才听到的话当中,他认为父亲还是把对他的记忆停在小时候的样子。
这样的不免教他很生气。
“帮我处理?你认为我是个多大的小孩?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种事需要你帮忙处理?”
“不要激动,这样对你的病没有好处。”
儿子腾腾的怒气,聂中虽然已面对多次,但总还是会有点脚软;但他就是看中儿子这样的脾气与气势,比当年的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看到父亲一副不关痛痒的扑克脸,聂为雍气得口不择言:
“让别人来告诉我自己结过婚,还有小孩,你却要我不要激动?你还当我是植物人吗?”
聂中一直好言相向,但是儿子却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他也不甘示弱地大声说道:
“你是我的儿子,我只关心你而已!”
“谁知道关心的背后是什么用意?如果你还有父亲的认知,那就帮我订最快的飞机,让我回台湾弄清楚这一切。”
“但是你的头痛……”
聂中还想利用儿子的病缓下这件事,好让他有机会先派人去解决,但是聂为雍早就识破他的伎俩,说出一个他无法推辞的理由。
“我只是因为记不起来而头痛,如果到台湾可以让我想起一切,那就更是非去不可!”
看着儿子势在必得的坚决,聂中怕再反对只会引起他的反感。想起当年他正是因为一场火爆的争执而离家出走。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情自私的光芒。
“好,机票我会去订,但是别忘了你是聂家的人、未来金融聂家的继承人,别被刚才来路不明的人用三言两语就打动了。”
聂中仍不忘适时地提醒他目前的身份,不想让外人有机可乘;即使是他双胞胎弟弟也不能从他的手中夺走他的权力,他的东西永远只属于他。
聂为雍说一句语意模糊的话:
“事实我会自己判断。”
聂中看着儿子高深莫测的脸,突然有一种深刻的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眼前的也不是当年对他百依百顺的儿子。但是,想到儿子已经失忆,他摇着头拒绝相信这个,遂离开书房,投入前面的宴会。
等到父亲离去后,聂为雍才松懈绷紧的身体,无力地双手扒进头发中。对于脑海中那股想恢复记忆的冲动是什么,今晚他终于知道答案了。
“该死的!为什么我记不得我有妻子?她又是怎样的女人?我完全没有印象!这算什么!”
他始终想不起来过去的种种,让他变得十分暴躁,几声的怒吼响遍书房,才使他好过一些。
一边喘息,他的心思开始怀疑整件事的真假。
父亲的态度再清楚不过了,聂家不会接受那个台湾的女人和小孩。为什么?难道那不是他的小孩?
如果是他的亲生骨肉,父亲没有道理不承认。如果父亲真的不想承认,真的不重视他的血脉,那为何要处心安排失忆的他接管聂家的企业?这讲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