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则消息让已经扰攘不安的大街小巷,再度喧腾开来。
总之,一切都乱七八糟的。没人知道真相,没人摸清底细,更没人知道当夜有一青一白两条身影,像复仇的鬼魅,正在幽暗的远处悄然旁观着他们一手主导的灾祸。
方流墨惯常穿着的一身青衣儒衫,颀长的身躯几乎要融进四周漆暗的夜色里,俊秀斯文的脸孔维持淡然的情绪,静静地陪在神色冷漠的白衣人身边。
两人远远的在山坡上风处;冷眼看着山脚下林家庄火光四起,硝烟冲天,半边天很被映染上了恐怖的血红色。
惨遭官、匪两路人马的践踏之后,整个林家庄只怕早已被夷为一片焦土了。方流墨眯起沉黑的眼睛,抱憾的摇摇头。
“无辜的人都安全撤离了吗?”身穿白衣、面容冷峻的莫殷磊开口问道。
“嗯,十五名护卫已按照计划,将林家父女和三十二名婢仆全部平安送出。另外,也发给了那些下人一些银两,要他们尽速逃离。至于林老爷和林岚芷,据报逃进林子里了。”方流墨精确的掌握所有的情报和动向。
外表风流雅俊的方流墨,头脑冷静,做事果决的程度不下于少主莫殷磊。只不过,他一向以无害爱玩闹的姿态出现,少有人知道,他的处事能力极受到莫家老少两代庄主的倚重。
一开始,莫殷磊就说过,岩叶山庄要报复的对象,只有林老爷和暗夜门而已,没兴趣多染血腥。
因此短短两个月内,他以绝佳的效率,将莫家十五名最精锐的护卫安排暗伏在林家庄,足以在拼斗发生时,成功的保全所有的无辜,由此可以证明,方流墨优于常人的手段和能力。
“两个月的精心部署没有白费,终于把暗夜门的人引上林家庄,让官府给一块儿解决了。”莫殷磊神情肃杀的望着前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方流墨摇摇头叹息道:“只怪林老爷太过贪心,一切都怨不得人。”
口里虽然说是林家咎由自取,但说实在的,看着眼前凄惨的场面,方流墨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家庄胆敢收买暗夜门的杀手伤害浣儿,我就要他们付出绝对的代价。”莫殷磊眼光深沉地看不见底。
这就是为什么岩叶山庄能在北方独霸一方、屹立不摇之因。
莫殷磊城府极深,必要时手段也很绝情,让人心生畏惧。但是,他以信、义两字处事的原则,却又教人不能不服气。
大家都知道,只要有诚信、守诺言,和岩叶山庄做买卖是绝对的稳稳当当、高枕无忧,不会吃到半点亏。
方流墨不语,俊秀的脸庞上没有惯常的戏谑笑容,难得的显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前方烧得火红的林家庄。
“流墨,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论任何方法,我要林氏父女永远不得踏回北方一步。”莫殷磊轻声下令,语气却带着不留余地的无情。
“我知道了。”方流墨点点头。“我会盯着他们离开北方,也顺便回我的万风药堂看看。”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底下那堆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办事,离开了这么久,希望药堂不会已经倒闭了,只剩一块招牌可怜的挂着,等着我回去拆下来。”方流墨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开始忧虑了起来。
“当初你向我要来的,只是一间小小的药堂,就算垮了也无所谓,对山庄没什么损失。不过,你现在把它搞成了江南独大的药材集散地,那就是你的责任了,和山庄无关。”莫殷磊看了他一眼,轻松撇掉所有牵连。
“早知道当初乖乖行医看诊就好,没事接什么药材生意,徒然劳累筋骨,吃不好也睡不好,天天烦恼。”方流墨扼腕不已,满面懊悔的唉叹着。
“谁不知道,你可是劳累得心满意足极了。”莫殷磊意有所指的说道。
方流墨嘿嘿两声的掩盖心头一丝隐晦的阴影。这几年在江南,他的心饥渴的求好求胜,想弥补心里的空洞。他察觉得到自己的迫切,可是,就是停不下脚步。
幼年时,他的爹娘因药堂经营不善而受累,他只是单纯的想证明,方家子孙不是没有经营药堂的能力。
方流墨重新展开笑容。“老大,要不是我们相交多年,从小一块长大,我还以为你对我是漠不关心哩。”
“反正药堂倒了,你手底下还有几个不清不白的玩意儿可以让你玩个够。”
“什么不清不白?”方流墨愣了一下,随即摆起装傻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