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通一声跪下,“爷,奴婢确实没有管好王府,求爷看在奴婢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求爷不要因为奴婢迁怒于师父,求······”
袁敏州在一旁无奈的闭了闭眼,看来福申是命里有这一劫,躲不过去的,他垂下眼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闭嘴,再聒噪剁了你!”彭福申闻言身子一阵颤抖,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恐的看着景修,景修这才闲闲的说:“先记你二十大板,等你脚好了补上!饭菜就摆在这儿吧。”
他就是要把一切都摆在众人眼前,三皇子和八皇子可能还有五皇子不都想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干什么吗?那就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好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饭桌上景修毫不避讳的给沉钺夹菜,“寒梳啊,本王刚才话说的太过了,你别放在心上,看在本王救了你的份上,还请在王府呆一段时间,等本王治好头疼再走,可以吗?”
他给自己夹菜已经让沉钺无力至极,说的话更是低声下气,也不怕别人怎么看他这堂堂王爷,可是一想到关于七皇子的传闻,她就释然了,祁王可真是玩转人心的高手,她敢打赌关于他的传闻十有八九都是他自己让人传出去的。
“王爷,草民是知恩图报之人,但凭您安排,绝无二话。”她恭敬的说道。
“好,一言为定。来,尝尝这府里厨师的手艺。这些都是莲川的名菜,尤其是这芙蓉金玉汤,入口绵软,最是口齿留香。”景修不让敏州动手,自己亲自给沉钺盛了一碗。沉钺也不好下了他的脸面,只好都由着他。
饭后,景修在袁敏州的伺候下去了正院歇晌。沉钺也去了偏院,她看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有卧室有书房,还算比较幽静,正合适自己住。她没有歇息,一来是景修这一路并没有让她劳累,二来是她刚到王府,还有些不习惯,这会儿根本无法入眠。索性在书房随手取了一本书看起来,是一本山川杂记,竟然还是孤本!
一个时辰后,袁敏州过来的时候,书上正写到了紫容峰,这个雾渺国西南部的神秘之巅,沉钺看的入迷根本没注意到他。他只好站在门口咳了几声,沉钺看到他有些诧异。
袁敏州是按景修的意思来送翡音的,原先他以为爷会自己来送,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刚才爷抱着琴走向他,在递给他的一瞬间借着琴的掩护塞了一个东西到他手里,他当即明白了爷为什么不自己来了,爷学会纸墨传情了?可是这几天并没有看到爷动笔啊,不管了,反正只要悄悄的给钺姑娘,不让别人看到就行。
沉钺一看到用玄色明锦包着的琴就知道这应该就是翡音,她大喜连忙站起身去接,袁敏州递给她的时候琴下的手悄悄塞给她一个东西,沉钺心内一懔,她不动声色的接过翡音。
“翟公子,爷让我把翡音给你送过来,你先练练手,晚些时候爷可能叫你过去弹给他听。”袁敏州大大方方的说着。
沉钺把翡音放在书桌上顺势将袁敏州悄悄递过来的东西收入袖中。转身她对着袁敏州拜了一拜,“荌定尽心尽力,以后还要多劳袁管家照拂了。”
袁敏州连忙避开,他可受不起这一拜,爷要知道了可有自己受的,“不敢,翟公子有心就好,说不定以后我还要劳烦公子关照呢。翡音送到了,我这就去给爷回话。”他说着又看了沉钺一眼,转身走了。
沉钺坐在书桌前,假装端详翡音,侧耳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她并不急着看袖中的东西,稳妥起见还是过段时间再看。翡音不愧为传世的第一绝琴,只这雕琢的光滑纹理,触手的温润细腻,普通人都能看出绝非凡品,更罔论那玉润的冰蚕丝,那若有若无的梧桐香,千年不腐唯翡音矣!
如此绝琴唯有净手焚香后才能弹奏,她站起身去如厕净手,趁着净手的机会她快速拿出袖中的东西,是一团卷起来的宣纸,打开快速浏览一遍后她又妥善藏好,不敢耽搁太久,压下心头的涟漪,平心静气的净手后出去焚了幽兰香,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才虔诚的伸出手试着弹起来。
也许是心中带了悲怆,琴音也是凝寒幽冷,她闭上眼随心所欲的轻抹缓拨,弹奏出的反而是不似她这个年纪的悲凉,犹如骤雨打芭蕉,狂风卷落叶,而她恰是无力招架的芭蕉,无可奈何的落叶。待得力竭时她早已泪流满面,步步筹谋走到如今这一步,早已由不得驻足权衡。
煊赫一时的百年世家顷刻间就已不复,自己不过是为敌人做了嫁衣!萧匡果然阴狠毒辣,袖手翻云覆雨。她不是姜家,却仍感到寒凉彻骨,不知已经化作一捧黄土的姜家可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