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蓝羽衣袖一挥,香炉便被抛出数丈之远,巨大的冲击力使香炉很快便化为齑粉,散落之处百草尽枯。
神智慢慢清醒的聂思存,挣开了蓝羽的怀抱,单手掐住傅恒的脖子 ,将其抵在一个竹子上,因为愤怒娇艳的红妆,略显狰狞,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傅恒因为呼吸急促而涨得通红的双颊。
“这就是你所谓的善吗”
傅恒没有反抗,也没有做任何的挣扎,近距离的接触使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女子的面孔虽有些狰狞,却像极了他脑海里的一个身影。
“思存”
傅恒的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却使聂思存的心为之一震,紧握老者脖子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整个人失魂落魄后退着,嘴中不可思议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除了蓝羽偶尔的口误,会叫她思存,她便再未听见其他人这样唤过她,她叫陆儿,这几十年来她一直都是陆儿,如果不是因为蓝羽,她都快忘了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她不解的看着发丝白如雪的傅恒,由于刚刚艾叶的药效还未退却,她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缓缓的向地面倒去,在意识模糊中,她感觉身子一轻,恍惚中蓝羽似乎在和老者说着什么。
☆、掺了水的酒
当聂思存再次醒来时,已是七日后 。蓝羽端着一只茶杯,从外面走了进来,里面是今早刚采的百花露。
“你醒了”
蓝羽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拂袖将另一只茶杯隐去。走到床前执起绣鞋,转身间却见那兰花佩正孤零零的躺在梳妆台的一侧。蓝羽在聂思存的身前缓缓的蹲下,轻轻的为她将鞋子穿好,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聂思存依旧是一身红衣,漆黑的发丝没有任何的点缀散乱垂于腰际,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孔,在发丝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深邃的双目,眼神略显呆滞的盯着墙上的画像,一动不动。
“蓝羽,他要是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
蓝羽没有说话,轻轻的为她将兰花佩带好,深红色的兰花佩在接触到聂思存的衣服的刹那,顷刻间与其融为一体。
“蓝羽你说,傅哥要是知道我变成这样,还会喜欢我吗”
蓝羽将茶杯递到她的手上。“先把百花露喝了,这样身体会好受些。”
聂思存机械似的握着茶杯,一滴泪无声的滑落,在杯子内荡起层层涟漪。
“蓝羽,我好累啊!”
“那我们离开这里,一起回燕回峰。”
心神恍惚的聂思存没有说话,任由蓝羽牵着鬼使神差的朝外面走去。行至竹亭,蓝羽只觉手掌一空,整个人愣怔在原地,却并未回头,默默的继续朝林外走去,迎着日出消失在刺目的阳光下。
微风徐徐,桃花映着美人面,独不闻兰花轻语。竹里馆内,清风过处,竹影摇曳,几片树叶悠悠然的飘落,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夹着丝丝的酒香,在空气中荡漾飘去。满地的酒瓶,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小院内。
“蓝羽,你是不是在酒中掺水了,我怎么越喝越清醒啊!”
见许久未有人应,而一侧的棋盘上依旧是未完的棋局,只是独不见下棋人。
“罢了,罢了”
一袭红袖略过,一坛坛包裹严实的酒坛,徐徐从一侧的水缸之中飘出。几株海棠,开的煞是红艳,一如她那似血的红衫。天黑了又亮,亮了又灭,此时的时间如她,不过是燃烧的蜡烛,虽然有光亮,对于黑夜 并未改变什么。
不知怎的,眼前似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光线,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想要拂去,却突然碰触到一抹温热,她缓缓睁开晦涩的双眼,嘴角浮现一些浅浅的笑容。
“你回来,酒快喝完了。”
向来温和的蓝羽,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坛,猛地掷向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够了,你还有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要等他吗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
聂思存不可置信的看着蓝羽,整个人更是不由分说的被蓝羽带到了回头崖。
☆、最熟悉的陌生人
八月初七,微风 ,偏凉。
回头崖上,傅恒一身白衣,衣袂飘然。满头的银发和衣服几乎融为了一体。
时隔数年,过往的场景如一幕历史画卷,永远定格在他的记忆长河之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翻阅,可随着年岁的增长,那记忆仿佛冲破了封印的枷锁,时不时的便会在他的脑海中游荡 。
“你带我来这干嘛?”
聂思存用力的甩开,被蓝羽禁锢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