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过去在弋葵见过灵徽在三阳台上祈福跳舞者,一眼就认出了这美貌女子就是昔日的梁国公主,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暗叹不止。
灵徽始终无声地跟在玄旻身边,听着有好事者对她的询问,她只是蹙眉盯着玄旻,想要听他如何作答。
玄旻却不作任何回应,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牵起她的手,看似柔情与她道:“几经辛苦才将灵徽公主留在身边,如今有机会前来齐济,本王私心一回,携美而至,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阳光下玄旻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他扬起的嘴角也仿佛在告诉她这句话出自真心,确实有一刹那让她恍惚地想要去相信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将她留下,在今时今日带她重返故国。然而他假意的温柔到底在两人的对视下被掀开,他的别有意图堪堪明显地横亘在彼此之间,让灵徽从心底觉得寒意涌来,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像是在寻求他的关心与怜惜。
玄旻过去跟太子因为灵徽而起争执的事曾是整个陈国茶余饭后的谈资,本以为在那样权位悬殊的较量下,曾经的梁国明珠会留在太子景棠身边,却不想今上将灵徽赐给了玄旻,这出人意料的结局让人大跌眼镜,也是至今留在众人心间的一个疑问。
诸人见一贯冷淡的玄旻在面对灵徽时笑意温润又体贴有加,也就理解了当初他为何会凭借自己一无所有的归国质子身份跟当朝储君争夺灵徽,大约也就是倾慕灵徽美色而孤注一掷,看来这清王也不过世俗常人,他们先前的紧张担忧倒像是多虑了。
天光朗朗,齐济风光的毓秀之姿就此展现在诸人面前。玄旻与众官员闲话一番之后就提出游湖,不过因为爱美私心,他单独要了一艘画舫与灵徽同游,并未与官员同行。
湖光山色本该令人陶醉,然而灵徽望着眼前这宜人景致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致。她站在船头静默沉思,就连玄旻到了身边都未曾察觉,直到那人发问,她才犹如梦中惊醒,依旧含恨相向。
“梁国景色果然与陈国大相径庭。”玄旻放眼望去,面前山川风韵秀丽天成,如诗如画,的确让人心生向往,然而他眼中冷芒闪现,再一次迫近灵徽道,“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带你出来么?”
灵徽被他逼得步步后退,最后已经到了船边,再退一分就要跌进湖中。
玄旻的神情越发阴沉,在不断靠近灵徽的过程里感受着她的抗拒,他却似乎十分享受这样一追一躲的局面。
湖风吹来,卷起湖上层层涟漪,也吹得灵徽衣裙飘动,她的发丝在他眼前缠绕,丝丝缕缕的就好似两人之间剪不断的牵连。玄旻忽然伸手揽住灵徽的腰肢,迫使她贴在自己身上,耳畔是灵徽意外的惊呼,惊碎了彼此间的沉默,也让他看见了灵徽偶尔的小慌张。
玄旻将贴在灵徽脸上的发丝拨开,感觉道她极度渴望逃离的意志,讥笑道:“你确定我要在这个时候松手?”
灵徽仍在试图推开玄旻,她也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手臂似乎有了松开的势头,然而又很快收紧。这样细微的动作反复了几次之后,灵徽怒道:“放开我。”
这一次玄旻没有任何迟疑地松开手,而那原本近在身前的女子因为对此毫无防备又一直没放弃地努力挣脱,在忽然没有了禁锢之后就这样跌入了湖水之中。
周围本就有许多前来赏光的游客,如今见灵徽落水挣扎就都围去了湖边观望,就连那些游湖的官员也闻声赶来,然而见玄旻负手立在画舫前冷眼看着水中呼救的女子却不动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情此情,让玄旻想起多年以前,也曾有人被蓄意推下水,那单薄瘦弱的身体在水中拼命地挣扎,努力地呼救,却只是得到周围船上传来的阵阵嘲笑声。那时年幼的他也是这样站在船头,看着在水中不断求生的母亲,却无能为力。天寒地冻的时节,母亲就那样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了许久,直到精疲力竭才被人捞上了船。他跪在瑶姬身边,看着母亲已被冻得发白的脸,伸手时触摸到她已经僵得难以动弹的手,就此又将心底的恨加深了几分。
灵徽现在的经历正是过去瑶姬遭受过的不幸,然而她比瑶姬幸运太多,因为不久之后就有人跳下水将她救起,带去了另一艘画舫上。
玄旻命人追去,在两艘画舫接头之后,他见到了今日最想见的人,齐济商会会长的独子,唐绍筠。
此时灵徽已经将近昏迷,唐绍筠正命人将她弄醒,却听玄旻道:“不劳大驾,本王的人,本王自由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