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不歇却无法阻断灵徽这一刻的温柔,虽然在其他人眼中这根本算不得体贴之词,但唐绍筠却甘之如饴,大抵唯有他对灵徽的心情才能因为这一丝的根本不能称之为柔情的淡漠而产生十分的喜悦。
正如谁都不知灵徽回去清王府的真正用意,谁都不晓得在去往偏苑的那一路上玄旻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的原因,有些事能够被察觉,但有一些则无从点破。
唐绍筠告诉灵徽,他去云丘的目的是转移一批钱款的流向,为西雍日后的计划做个铺垫。但当灵徽细细追问时,唐绍筠却也摇头,说他并不清楚西雍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将从艾和那里得到的一笔钱转入云丘的某个钱庄户头。
“难道那是靖王暗中在外设立的?”灵徽问道。
唐绍筠摇头道:“我让人查过户主,出乎我意料的是,户主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但这个户头下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钱款进出,可经营这个户头的人隐藏得太好,我一直都没能查出来,要说是靖王有可能……也不可能。”
“过去太子和康王在齐济与梁商互相勾结,靖王未必不会这么做。再者他一向喜好结交朋友,建邺城大半的文人墨客,甚至是朝中官员都跟他有些关联,经营人脉,钱是不可少的,就凭他那些俸禄和陈皇的赏赐并不见得能完全满足他的需要。人心向来不足,我看靖王私底下也没少干那些龌龊的勾当。”灵徽分析到最后已然对西雍嗤之以鼻。
“我倒觉得那个户头不一定是靖王所有。他既然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就没必要再隐瞒户头的主人,他又说有什么计划,想来也不至于将自己辛苦隐藏的东西翻出来。依我之见,那个户头的真正主人不是靖王最信任最倚重之人,就是他最想对付的人,他要放长线钓大鱼。”唐绍筠道。
灵徽似被唐绍筠这句猜测点醒,却没有立刻接话,假作谈话之后,他即刻就将这个消息通过闻说传给了玄旻。玄旻当即让闻说亲赴云丘进行调查,结果当真惊喜,那个户头居然是景棠所有。
“没想到太子的胃口比我想得要大得多。”玄旻看着闻说带回来的情报叹道,“齐济的走私原来只是他作为私产的一部分,云丘这里的数量同样大得惊人。”
“云丘一带最严重的现象就是圈地卖地,太子在那里拥有不少私产私宅,这次靖王让唐绍筠将付易恒贪赃来的钱款以各种名目分别打进了太子跟相关官员的户头里,看来是准备从这里下手。”闻说道。
“靖王居然能查到太子隐藏如此之深的东西,可见他也必定深谙其道。”玄旻看向闻说道,“查清楚靖王在云丘一带究竟有多少私产。”
闻说应声之后忽然问道:“听闻王爷近来主持永安寺修葺之事,一切都还顺利么?”
“你是听说太子与我起冲突的事了?”玄旻见闻说默认后才道,“他的心性配不上他的野心,而他的野心在我面前也不值一提,鼠目寸光之人不过是为他人铺路而已。”
玄旻所指的冲突前因正是前些时候景棠代皇后陪同太后前往永安寺上香,寺中负责翻修的工匠不慎惊扰了太后凤驾,景棠因此大力斥责,甚至将这件事报去了今上跟前,直指整个工部作风懒散,工部领导者督导不严,请求今上降罪惩罚之事。
当时玄旻主动请罪,认为永安寺翻修由他主持,属下惊扰太后是他失察失职而罪不及工部其他领事官员。可景棠却认为工匠散漫并非一朝一夕养成,必定是平日就少受管束才有如此结果,依旧恳请今上予以工部官员相应惩处。
谁都看得出来景棠不过借着这个由头在针对工部,至于工匠真正惊扰太后的原因也没有几人能够说清,毕竟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而景棠恰是其中一个。事后他如此大张旗鼓地要拿工部问罪,在有心人眼中这不可不谓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巧合”。
“要拿工部不急在此刻,他这样贸然动作明显是要强行降罪工部的同时再下我一程。他的疑心倒是重,偏偏身边还没有能够信任之人,瀚海孤舟必然是行不远的。”玄旻冷笑道,“你如今带回的这个消息恰好有用,辛苦了。”
闻说少见玄旻如此待人,一时间有些怔忡。倒是玄旻看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问道:“还有话要说?”
闻说摇头道:“我上次见灵徽时瞧她脸色不大好,不知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