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见她如此认真,倒是不禁问道:“你果然不住在刘府?”
齐妫握紧手里的物件,内心再无刚才那般茫然失措,心酸。平静地道:“公子,小女没有理由再踏进刘府了。”
“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倒是当真了;年纪大了,越发小心眼了。”刘义真抱着手摇头道。
齐妫淡淡一笑,再不言说。只道“还请三公子告知霁儿一声,我们在三桥篱门的来福客栈等她。”
刘义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眸盛满了忧郁;半晌,才转身离去。
“小姐……”待走远了,如儿吞吞吐吐地喊道。
齐妫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我们可以住段时间客栈,再离开这里。”
“都是奴婢的错。”如儿哽咽地道。“若奴婢早些时间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便不会现在这般,居无定所,无家可归,身无分文了。”
“哎呀!如儿你学识金子了呀!一口气用了好几个好词儿了。”齐妫左右而言他。她太了解,在这个时候,怪罪谁都没用,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将人心打散,更是没有意思了。
如儿破涕为笑,便不再说这事了,问道:“那,等霁儿来了,我们往哪里去呢?”
“其实,如儿你可以回家的。”齐妫认真地道:“谁也不知晓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比现在艰难。”
“我不会回去的!”如儿脱口而出,口气坚定;目光远眺,盛满悲伤。
齐妫侧头看着她的眼眸,便不再言语。“那便跟着我罢,有一个馒头,咱三人一人一瓣,有一碗粥三人一人一口。”
如儿眼泪一下便出来了,握着她的手,道:“小姐,三生有幸,才能跟着小姐!”
齐妫握了握她的手,抿嘴而笑;又将手里的银票在她跟前晃了一下。“这里是一百两,若在普通的农家,十两银子就够过一年了,一百两够我们过十年,不怕的。”
“小姐想简单了。咱们无半分田亩,有半间草舍,十两银子就再不能够了。”如儿认真地道。“在京城里,再不能做什么营生了,只怕袁老爷不惩戒夫人,还会伺机报复的。”
齐妫点头,她说得有道理,谁也不知道今日这件事情能不能触动袁湛的底线,若还是不能,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三公子刚才与我说了;他让我随他去彭城。”这话本不欲与她说,但是,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如儿沉默:她明白这种事情,自己是不能说些什么的;齐妫她心里若是愿意去,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若是不愿意去,自己再劝也无意义。
“算了!咱们先去来福客栈住下,等着霁儿来,看看我们是回阳夏,还是去哪里;待我好好算计一番。”齐妫放松了心情,向前朱雀桥走了去……
二人开好了房间,便依窗看着外面的风景:艳阳高照,春风徐来,建康城里亭台楼阁,琉璃溢彩;在这里将近五年了,朱雀桥边的野草花,淮河波光粼粼的水,乌衣巷口的夕阳;都叫她喜欢不已;曾经以为一切的美好都会从这里开始的。
傍晚时分,霁儿冲进了房门,却在她的后面,跟了一位不速之客来。
齐妫回头,见霁儿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脸上慌张的神色消失了,惊喜地扑过来,叫道:“果然是在这里。”
齐妫点头,看着跟在霁儿后面进来的刘义符,自打那日他将那木雕像摔出去之后,便再也未见过他了;未曾想今日能来此,倒是有些意外。
“世子,不知来此,有何事。”齐妫错开霁儿,轻声地问道。又示意他坐下。
刘义符却并没有听话地坐下来,直接走向了窗口,趴在窗棂上,拿眼看向外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先兵夺主是何意。
齐妫莞尔走上前去,笑着跟了上去,也靠在窗棂上,瞧着外面的红霞漫天,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暖黄的暮色之中,变得飘飘渺渺起来;街道上人烟稀少,烟囱里开始飘出袅袅炊烟。
“你打算跟着三弟去彭城?”刘义符缓缓地问道,眯眼看着街道上慢慢升起的灯光;手轻轻地抠着窗棂。
齐妫看着幽幽凝视京城的上空:这里一切都好,但是失去了自己留恋的色彩,便也失去了它原本繁华的模样。“你如何知道?”
“今日出门碰见二弟与三弟,他们说起你;说你现在居无定所,不如跟去了彭城,自由些。”刘义符如实地道。听三弟的意思,这里对于齐妫来说,不仅不会有何好处了,也许还有存在不可预知的危险;他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危险是指什么危险,但是听说要她离开这里,远赴彭城,那便是相见无日了;心里顿时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