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晃了一下眼睛,含笑走了上去,颔首施礼道:“二哥如何会在此处?”
刘义真回神,轻笑道:“本王如何不能出现在此处?难不成只许王妃来此?”
齐妫无言地瞧着他,也难为他那般有洁癖的王爷,此刻也是撸起袖子,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去。
但尽管如此,这医馆中的姑娘见了他,也还是个个都脸红得不行的,都恨不能上去多与他说一句话,却又是不敢说。“二哥说笑了,您要喜欢,吃住在这里便是都可以的。”说完眉眼弯,粲然一笑,转身便于刘文出了医馆,前往刘义隆的营帐中走了去。
刘义隆焦头烂额在那里,算算这虎牢也已被围困近两百日了,若不是靠着这般誓死坚守,只怕早便沦陷了去。却没想到魏国势在必得,如今连这魏国的国主拓跋嗣都来了!亲自督战!可见其决心之大。
“殿下,怎么了?”齐妫进来时,见着他愁眉不展,一个人对着墙上的地图呆呆立着,落寞至极。
刘义隆转身牵过她的手,指着作战地图道:“刚才来报,这魏国国主拓跋嗣到达成皋,现将切断了虎牢到黄河汲水的道路!现正值夏日,用水量本就大,而城内井水不多,如何过得了这一关?”
齐妫看着地图上的路线,想当初他夏军在冬季截断柴路,现在魏军在夏季截断水路,都是同样的法子再用,却又是毫无办法。“旧年冬我有告诉毛将军叫百姓家中多储水,不知现在可还是依旧奉行的这个道理。”
刘义隆点头。“自然是如此,尤其是这夏季,毛将军还特意叫人张贴了告示,只这一件;刚才也立即在城中张诰了,关于用来梳洗用的水,能免则免,将一切水都保存下来用作饮用之水。”
“殿下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这般,再担心也是徒劳的。”齐妫安慰道。“身上不过是脏了些,总比没了命的好;百姓也是能理解的。”
刘义隆叹了口气,将她牵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若魏国将举国的兵力都拿来对付我们,只怕……”
齐妫思忖了半晌,缓缓道:“传闻现在很多部落、秦王都向魏国进攻,若我们死守不成,那只能保存实力,退回长江以南,占据一隅,再图良机了。”
“只怕到时候,魏国举兵南下,便轻易将我宋拿下啊!”刘义隆不无担忧地道。
齐妫却是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这个殿下就不必担心了,各个国家部落都懂得相互制衡的道理,现中原已魏国与我宋最是强大,一旦魏国有吞并我们的野心,那些小国部落的,自然都知道自己的下场,定会竭力阻挠的。所以殿下不必担心。”说完顿了顿道:“且,殿下莫忘记了,这魏军于水路,是笨拙得很的,但我南方军却是擅长此道,若想冲破长江天险,岂是那般容易的?”
刘义隆一愣,转头看着她,浅哂道:“却不想你分析得反而有些道理。”
齐妫含笑,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安慰道:“现在虎牢关已是筑起了两道城墙,只要我们水足够,那便只管坚壁不出,在城楼上放冷箭便是。”
“你说得有道理。”刘义隆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道:“倒是你要陪着我一起受这番苦,今儿别说沐浴了,只怕洗脚都不能了。”
“无妨,反正你我现在不睡在一处,你也不必嫌我了。”二人说笑着,一路出了营帐。
夜幕降临,军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夜色中的凉风徐徐,二人就这般漫步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倒也觉得日子清净。
却不想信步走至了毛德祖的营帐前,见里面人影幢幢,且话语声不断,想是依旧在讨论着军情罢。
“进去瞧瞧罢。”刘义隆说着,便与她一道进了营帐当中。
内里司马翟光以及范道基都在,对着桌面上的沙盘在讨论着什么。
感觉烛火明显地摇晃了一下,才知有人进了帐中,便抬头,见着他二人,赶紧上前道:“殿下夜中到访,不知何事。”
刘义隆摆手。“你们且忙,听见你们这有争吵之声,我与王妃便前来看看。”
毛德祖回神,道:“殿下,刚刚来报,那公孙表……已死。”
齐妫二人一怔,随即道:“毛将军不必难过,此乃国家大事,于宋朝子民,您是功德一件。”
毛德祖仰头叹了口气,镇定地道:“王妃说得是,如今便是讨论是否要现在进攻魏军,若有结果,打算即刻便去请示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