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洗了三大盆水之后的刘义隆拿着鼻子闻了闻自己的手心,这才用手绢擦干了,强行进了门内,见着她端着书在窗棂处,发丝轻垂下来,沉静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那嘴角微微含着的笑意,叫她恰似一副画一般静谧美好。
“我今日特特从你门口经过,想来便是瞧瞧你,这几日过得可是算好。”刘义隆擦着手上前坐在她旁边道。
齐妫头也未抬,随口道:“挺好,皇上勿要担心,臣妾就喜欢这般清净的日子。”
刘义隆煞有介事地点头。“既是如此,那朕今日便是来告诉你一道消息的,可是要听一听?”
“皇上愿说,臣妾便听。”
“我打算这次年终出巡一趟,去各地看看去;想着皇后既然都是喜欢了这清净的日子,倒是不妨待在宫中为好;朕两三月之后,自然会回来。”刘义隆轻轻巧巧地道。
齐妫蓦然抬头,看着他。“几时?哪里?”
刘义隆站起身来,趴在窗棂上看着外面那黑乎乎的大缸,瞬间又心口难受起来,转身望向室内,见她早已欺身上来,就差没将自己挤出了窗外去,笑道:“皇后问这些做什么?现在这后宫一等杂事都叫长姐管了去,你自然也是落得清净,岂不是很好?”
“臣妾突然想着,想要向皇上要了一道圣旨,想去见见自己的母亲;再者,前去会稽山拜祭一下谢老夫人。”齐妫闪着眼睛含笑看着她。
刘义隆赶紧一把将她贴近了自己的身子,鼻尖相抵,吐气如兰。“若我不许呢?”
齐妫挣扎了一下,岂知他手上的力道反而加大了些。“皇上若是出宫了,这宫中,不应该是臣妾说了算么?”
拦腰将她一把推倒在旁边的小几上,看着她的唇瓣便忍不住靠近。
齐妫伸手盖住自己的唇,瞪眼看着他。
刘义隆叹息了一声,放开了她,道:“好了!朕岂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后宫当中,自然是要将你带去的。”踱步到榻上,转身坐下,对着她道:“且你与长姐性子不和,恐又要惹出什么事儿出来了。”
齐妫心中难得觉得敞亮,这后宫的日子,无非是一人一轮月,一人一方天,于她这种不喜与人来往的性子,实在是无趣得很,远走看山涉水,看无关风月,着实叫她生羡。
“但我想问你一事。”他思忖了许久的,觉得吵架也吵完了,和好也和好了,却心中始终是有疙瘩的。若是不问出来,只怕自己一直都会不安生。
齐妫看着他,大概也知他想问什么。
“前次长姐给我的那纸卷,你是几时得到的?”
果然便是这件事情,齐妫笑:他终究是疑心太重的。“皇上,此事我并不知从何查起,但你既问起,我自然也不必隐瞒。”齐妫笑了笑,继续道:“若是他亲手交与我的,若我有心,也不会轻易叫人发现,我若无心,早已便毁。”
刘义隆无言,她说得自然有道理,但近日刘武与自己说的事情,总叫自己不得心安了去。
“但在庐陵王去世之后,谢芸却是给了我一个首饰盒子,里面是只白玉簪子,我当下收了便放在一处,不想后来长姐搜宫,便全数给了她。”齐妫继续解释道。“想应该是那盒子里的,但我确实不知。但臣妾确实是想不明白,为何皇上要对此耿耿于怀?”
刘义隆有些尴尬地看着她:此番待她出去,就担心也许就遇上了刘义真,不知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我信你。”
齐妫心中冷笑:这是信么?若信就是这样的,竟不知在他心中,不信便是什么模样了?“臣妾不知皇上近日是不是又听了什么流言,但臣妾清清白白,若不是为着你我二人夫妻,实在不想解释这些。”
他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是我的不对,但近日总有些奇怪的传言,我想找你证实一番。以后再不会这般了。”
若不是爱你!若不是心中总记挂着你!我何来解释这些东西?当初我本可以选择了他,却又为何选了你?难不成你竟是一点心意都不明白了去?齐妫无言,定定地看着他。
刘义隆心中自有负累,见着她神情都变了,便知自己问多了,见着她这般确因自己自己而起,想刚才不问这个便是好了。“过几日,我们便前去吴郡瞧瞧。”说完放开她的手,折身向门边走去。
“皇上!”齐妫未转身去看他。
刘义隆驻足。
“以后心中有什么不快,还是像今日这般问出来罢,虽臣妾心中会有梗,但到底还是你我的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