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惠儿求见。”门外,潘惠儿轻声叩门道。
齐妫实在不愿有人打搅了这份平静,这一路的颠簸,若是舒服,此刻便应该下去这湖边走一走,少说些琐碎的事情来。
苗禾见着齐妫毫无动向,跟着这么些日子,早已知晓她心中的意思,便道:“夫人已经睡下了,还请二夫人回去。”说出这“二夫人”,苗禾当真是极不情愿的。
潘惠儿站在门口,望着店门外的朗朗乾坤,实在不想她竟然找了这么一个理由来搪塞自己。“臣妾、只是有些真心的话想与夫人说上一说。”
“你想说的我都已经知晓了,但我今日实在不愿见人,走罢。”齐妫冷声道。无非是自己也不想来的,不过是长公主交代要照顾好皇上,并不为争宠。不争宠那你还嫁进宫来?这等虚伪的话最是听着烦腻了。
潘惠儿折身,见着刘义隆缓步走过来,赶紧施礼,颔首不再言语。
“她就是这样,嘴硬心软;无需跟她计较,你回去休息便是。”刘义隆微笑道,转身自顾地推来了门,走了进去。
潘惠儿嘴角噙笑,走向自己的房中。
齐妫蹙紧眉头,并未转身。“二夫人!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若执意要打扰我休息,别是说不客气!”
刘义隆上前从她身后抱住了腰,笑道:“怎么不客气?”
“你!”齐妫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一动:她就是对他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自己活该了去!
“你我夫妻本应该同房的,你现在这般,倒是生疏了去!”刘义隆委屈道。“今晚,我便要在你这里宿下了。”
“那臣妾只要去皇上的房间睡了。”齐妫并未转头,依旧望着窗外的风景,幽幽道:“树能离叶生,叶离树则死;是不是说的你和我?”
“瞎说,你们都不能离了,若不然,全然都伤心而死。”刘义隆错开身子,也伏在窗棂上,侧头看着她的侧颜,哂笑道。
齐妫抿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问道:“明日呢?打算去哪里看看?”
“不是明日,我打算今晚便让刘文刘武出去探探虚实;明日到城门各处看看去。”刘义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日进城门时,总觉有些不对劲,明日上街你与我一起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谢弘微呢?”齐妫问道,继而又自答。“可是他表明身份直接去徐佩之那里看看实情?”
刘义隆点头。“既是来了,一并将这边的案宗都看看,这段时日可是有着忙的了。”
“其实看一个地方好不好,民日到街上去看看这里的风土民情,再到衙门口看看诉状的人有多少,便知道徐佩之此人的如何的了。”齐妫分析道。“但依我给你看的这段时间的奏折,这吴郡表面上却是平静得很,就比较蹊跷了。”
二人又坐着分析了一番,掌灯时分,齐妫却如何也不愿将刘义隆留在她的房内。
“我就待这一个晚上,可好?”刘义隆委屈道。
齐妫看着他,认真道:“来的这些日子我已是想明白了,我虽不是大度之人,可到底我做不得主,也不能做主;如今你出了我这门,无论你去哪里,便是与我不相干了,我只当是不知道。”说完这话,便即刻将门合上,上栓。
刘义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她说的这一番话的意思。却又不禁莞尔。对着门内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这里。”
齐妫抬头看着灯光,光影交叠,将她苍白的脸照得明明灭灭:其实这一天只是迟早的事情,拖着有什么用?拖着他也会将这后宫的大部分女子都临幸了,然后给他诞下子嗣;若说有区别,便是自己曾是最早跟着他的,当初的自己,便是忠于心而选择了他的;不应该后悔。
苗禾看着她的神情,分明不知心有多痛,却还是要将自己爱的人直接推给别人,甚至是自己讨厌的那个人。“娘娘,您何必这样。”
“你不懂。”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那闪烁不定的灯光。
“奴婢懂的!您现在这个给自己罪受。”苗禾走上前,为她盖上被子,轻声道:“您自打进宫之后,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不就是与皇上再不能二人一处了么?”她倒是一惊,不想看着这么一个笨拙的丫头,竟然心思这般透彻了去。
“可担心有什么用呢?反而弄得您与皇上都不得安生;但凡你放开些,既然该来的挡不住,那便好好享受现在皇上对您的宠爱了去,实在不必将皇上对您的这份宠爱往外推去。”苗禾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杯盘,一边走上前去吹灭了灯,折身便出了门,在外面上的小榻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