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唐烈倒相当难得地沉默下来。
松开握在寒清客肩上的手掌,他一语不发地凝视她如花娇颜,深邃如潭的眼眸深沉复杂,英俊无匹的脸上神情苦恼,像是有什么事正困扰着他。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他到底要在妳这儿住多久?」好半晌,唐烈才又语气窒闷地开口。
在药圃没得到她明确的回答,执拗的他不死心,非得再来问个清楚,他才能……安、心呀!
是的,没错,就是「安心」!
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唐烈就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仿佛他会抢走自己心中最珍爱的东西。难道他当真对寒清客动了心,所以才会如此患得患失么?
「我刚才不是说过,他是我的朋友,至于要住多久,那得看他的意思,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寒清客对他一再追问曹君范的事深感不解。
「如果他想住一辈子呢?」唐烈立刻紧张兮兮地问。
「那就住一辈子吧!」寒清客当然知道曹君范不可能住上一辈子,故意这么说,多少有点跟唐烈赌气的味道。
什么……这还得了!唐烈随即语出威胁:
「妳敢让他住一辈子试试看!」
「奇怪,这是我的家,我要招待客人住多久,还得经过唐公子的批准同意么?」寒清客感到蹄笑皆非。
「是不用经过我的同意没错,不过我却要提醒妳,那个男人在妳这儿住多久,我就会跟着住上多久。」唐烈一副做定霸王客人的姿态。
「我又没答应让你住下。」寒清客提醒他。
「我管妳答不答应,既然他住得我就住得。」唐烈很恶霸地宣告。
寒清客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种……无赖之人!
「别忘了在朱仙镇的旅店,妳还欠我一个人情债,冲着这份恩情,好歹也该招待我这个恩人住下吧?」唐烈继续软硬兼施讨起人情。
这招可厉害了!竟教寒清客一时无言以对。
他说得没错,若不是他识破王青那两个登徒子的诡计,只怕她就要万劫不复了。
经他这么一讨人情,寒清客再也不好意思拒绝自己的「恩公」,只好采取回避策略,暂时先避一下这个烦人精再思对策。
「宋大娘针炙的时间到了,恕我先失陪一下。」她找了个躲开的理由。
偏偏唐烈不想放人,还顺着她的话追问起来:「那个宋大娘跟古家有什么关系吗?」
「唐公子何以有此一问?」寒清客讶异地看着他。
「没什么,我看见那个小男孩把妳从古家废墟带回他家,因此随便问问罢了。」唐烈故作平淡地回答。
「哦……」沉思片刻,寒清客觉得也没隐瞒的必要,遂据实以告:「宋大娘出嫁前曾是古家的婢女。」
「而妳跟古家原是旧识,为了感念故人,所以才将他们母子带回济南治疗眼疾?」
「就算没有古家这段渊源,只要是病患,我都会竭尽所能为他们治病的。」
「是吗?」唐烈闻百,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既然如此,那我也是个病人,寒大夫就不能拒我于门外喽?」
「你是个病人?」寒清客怀疑地上下瞧着他,「不会吧?我可看不出唐公子有什么症状。」
看他磨人的精力十足,一点也没病人的样子,寒清客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那表示妳的医术火候还不够,所以才瞧不出我的症状,真是有负妳医后的美号。」唐烈故意取笑她。
「我从来不敢自诩医术高明,那都是武林同道的抬爱,只是唐公子身罹何病,可否见告?」
虽然对他的话心存怀疑,但寒清客不愧为一代良医,宁可信其有,也不愿误了病人的病情,是以立即关注起他的状况。
「我若说出症状,寒大夫可愿替我治病?」唐烈的眼瞳闪烁着狡黠光芒。
「只要我能力所及,焉有不替病人医治的道理。」寒清客一向心胸宽厚,马上不计前嫌地表明立场。
「唔……」搔头想了老半天,唐烈总算才替自己想到个「病症」的名目。「不瞒寒大夫,我得的是……呃,心病。」
「心病?」寒清客微蹙秀眉。
「对,就是我的『心』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所以我的脾气才会暴躁易怒、跋扈偏激、不可理喻……这些毛病妳不都也领教过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动不动就会上火,我……我也很苦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