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呼喊数声,竟没有一个人挪动半步,甚至包括王妃的那些正在失声痛哭的亲骨肉。
苏澈:“你们!”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摩多坐在高处,一手撑着额角,静静地看着他那个已经老去且已死去的妻子被人用毛毡裹好抬走,从始至终,他没皱过一下眉头,没有一丝可见的哀伤从眼中流出。
从有巫医前来宣布西爵王妃已死的消息起,苏澈便看遍了这里所有人的反应。
除了王妃的那些哭过之后又强装冷漠的孩子们,其余人的眼中都没有痛苦和同情,更没有惋惜和怜悯,却似乎还对这女人的结局感到了一丝厌恶和唾弃,只因她在最后一刻的示弱给自己蒙羞,选择自刎来逃避一场明明可以给大家带来更多些精彩的战斗。
苏澈一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西爵,这就是蛮族。
除了对强者的敬畏,他们的心中根本一无所有。
于是,她离开了那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身体,回到她掉落的弯刀前,低头将它捡了起来,又奋力将它高举过头。
所有人都在此时欢呼起来,连摩多都默默地笑了。
之后,围观的人群中又先后站出来几个彪型大汗向苏澈挑战,以弥补刚才那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战斗给大家带来的遗憾。
苏澈一一应下,虽然这些蛮人勇士都不是前来与她做生死对决的,可苏澈却在场中毫不留情地留下了他们所有人的尸体,诡谲狠辣的刀法让她一时间在西爵大营中受到的敬畏之情攀升到了极点。
苏澈作为胜利者,再次被邀请进入西爵王的圆形大帐。她的脸色仍旧苍白,却没有了刚才的绝望和悲愤。
摩多在大帐中为苏澈赐酒,苏澈举杯将酒干了。这酒辛辣得几乎要烧烂她的喉咙,她却面无表情地把一切知觉都忍了下去。
摩多有些兴奋,他道正妃已死,他也省了将她贬离的麻烦,不如现在就着手将仪式办了,今夜苏澈便可以成了他的王妃。
苏澈轻轻一笑,随意道:“大王决定娶,我还没决定嫁呢。”
听了这话,摩多明显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澈道:“我自认这世上没有女人比我更强,也只想嫁这世上最强的男人,大王,你我只是初识,就算您是西爵的大王,我也不会轻信传言,我只眼见为实。”
若是从前,要苏澈说出这话,大概话还未出口,自己就要先吐了。现在,她却面不改色地一字一字说了,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别扭,有的只是怅然若失,只是满心的委屈。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险可怕又冰冷的狼窝。
可她不动声色向李旭看去,那人却仍旧对她无动于衷。
摩多听完这话,只是怔了怔便消了怒气。
他大笑了好一阵,才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说得对,你是本王看中的女人,本王也得让你看得上才行!”
后半夜,苏澈才被摩多放回营帐。她刻意走过李旭身前,在确定避开了所有人的眼光时,她直直地望着他,求他给她一点点回应。可就在她几乎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竟发现,李旭的眼中竟是空洞而无物的。
李旭……
苏澈的心猛地一沉。
她行尸一般回了营帐,软软地躺下,身体蜷缩在榻上。
天快亮时,她又见到宣璟辙了。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清苦香气包围着她,让她安心极了。连他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何不回来找她都忘了问,就只顾着抱着他撒娇哭鼻子。
一早,蛮族女子靠近大帐时,她突然睁开眼,也只是一瞬间,她便从梦中清醒过来了。
坐起身,苏澈快速将宣璟辙的那件长袍装回乾坤袋中,又匆匆用衣袖摸了一把脸,也就在此刻,那几个伺候她梳洗的蛮子女人就已经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苏澈昨夜的战绩已传遍西爵大营,尤其听闻她战胜了西爵王妃且即将取而代之成为新的王妃时,这些女人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更加低眉顺目,恭敬有礼。
她一早主动要求见见西爵王,而听说西爵王还没睡醒,她便大大咧咧地在他帐外“瞎溜达”。
她几次装作好奇挨个去瞧那几个守门的侍卫,站在李旭身前的时间也绝不比她看其他人更久。她对他们几人都做了同样的事:说话,拍他们的肩膀,身手在他们的眼前晃动。果然,这些人全都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