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青玄说让她摘了它,她便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了。
青玄回来之后,苏澈一直没再见过二皇子,期间她去皇上那里用过几次饭,也只见着大皇子宣璟灏。听说二殿下近来总被祁小王爷叫走,应是日日都和皇城中的一众世家子弟混在一起,过得觥筹交错。
她大着胆子问起自己玉坠的来历,宣铎明显迟疑,宣璟灏倒不遮不掩,简单道出当年:
苏澈临行,却丢了母亲所赠的护身玉佩。城门之下,她抱着宣璟辙痛哭流涕,无论如何不肯离去,非要重回皇宫寻找才肯善罢甘休。宣璟辙无奈,答应回去替她寻找。作为保证,他当即摘下自己的玉坠给了苏澈,约定将来再见时再将玉坠还他。可惜回宫后,宣璟辙并未找到苏澈的玉佩,从此也再未提过此事。
大皇子说罢突然有事离去,宣铎才欲言又止道:“你这玉坠子是璟辙母亲的遗物,也是唯一一件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那时我见他将它摘下戴在你身上,也实在有些意外。”
这样一来,苏澈更加惶恐起来。原本听说玉坠是宣璟辙曾经赠予她的礼物,如今看来,什么礼物?分明就是个临时的抵押品。玉坠是宣璟辙的,还是他母亲的唯一遗物,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想霸占不还都不行。
然而从她有记忆起的第一瞬,玉坠就是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这么多年,这不知来历的东西一直贴着她的心口,无论孤独、不安还是绝望,玉坠握在手里好像就得到了暂时的安慰。长此以往,这玉根本已经成了她的命。如今要她怎么还?
终于,破天荒头一遭,她没了随波逐流坐观风景的勇敢,担心宣璟辙有朝一日突然提起,于是打定了主意:必须跑路。但她违背禁足承诺,不能继续留在辙园种蘑菇,也须得打个招呼才行。
夕阳西斜,苏澈拿着一张写好的字条,穿过空荡荡的辙园,遛进了宣璟辙的“小桥流水”。
她得告诉他:她憋坏了,想离开了。万一真的又遇到什么,也是她自己的事,绝不牵连他人,从此再不必挂心。
一张折好的纸在桌上横着竖着被苏澈摆了几遍,最终也决定不了哪个角度会更赏心悦目一点,最后,她索性直接从几步远的地方将它飞过去,就看这张纸自己的命了。
出门时,她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脚步再次踌躇不前。
难道她就这么走了?皇上都没知会一声,李旭如果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大哭一场。还有青玄,她其实很舍不得青玄……
走三步退两步的挪回到桌边,她将那张纸打开来看了看,一看完,便想也不想揉成一团收入怀中。
这到底是哪个薄情寡义的混蛋留下的东西!
玉坠子她的确不想这么快就还,假如宣璟辙真的开了这个口,她也只好无耻下去,说这虽然是个抵押,但自己的玉佩毕竟还没找到,只能暂时替二殿下多保管几日了!
☆、第二十四章
惴惴地计划着走出了屋,院里的小桥流水依然粗糙,碍着苏澈的眼,可也奇怪,只是瞧见了这些丑陋不堪的东西,刚才起伏难平的情绪竟缓解了一些,于是她也就忍着嫌弃又多看了几眼。
自己当时搞这个破坏时到底藏的是什么心思,对于那一片空茫茫的岁月,苏澈突然想试着努力回忆一番。摸到那踢一脚就能断掉的桥时,她竟然发现桥下其实早就已经腐朽断开了,只是一根粗长的铁钉又将桥体重新贯穿固定过。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弯腰摸了摸那颗长长的铁钉,手指触碰到木桥边缘时,她像是朦胧中见到了一双还未长成的细手,拿着一把不小的铁锉,努力将那些坑洼不平处打磨圆润。
苏澈一怔,倏地站了起来。那幻境一样的东西便消失不见了。她心跳如擂鼓,慌张地在四周走了两圈才渐渐平息下来。但此时,周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变得有些不同了。想离开,双脚却不怎么听使唤。
借着最后一线夕阳的光,苏澈的视线定在盘根错节的两棵树上突然挪不动了。那两棵树像是做树苗时被人种得太密而最终长到一起去的,而种下它们的人恐怕也非她苏澈莫属了。她一步步走过去,脚尖在其中一棵树下踩了踩,那地方并无异样,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站在这里就悸动难安。她从身后的口袋里取出绑好的匕首,心中的焦灼感已经让她有些不管不顾,解开绑带露出锈迹斑斑的刀刃便开始拼命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