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这字眼太难听,事实也并非如此,华琬愤愤地看着韦管事一行人。
吴院使在一旁摇了摇头,临要提金匠师的关头,华琬行事怎能如此不严谨,竟做出会被人抓小辫子的事了。
吴院使直觉华琬未偷金料,况且现在甚事都不及六院竞艺重要,所以她不会责罚华琬。
想到罗坊主比她重视华琬百倍,吴院使压根不担心,不以为意地说道:“罗坊主,此事发生在你制艺坊,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审问清楚后看着办吧。”
倘若罗坊主真的公私分明惩罚太严,吴院使还打算站出来,在华琬跟前当个好人。
“是,院使大人。”罗坊主朝吴院使躬了躬身,“既然发生在制艺坊,不论真相如何,终归都是我管教疏漏了。”
说罢罗坊主不理会韦管事,而是走到华琬跟前,“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华琬头疼,如果她说出实情,林馨极可能被逐出凝光院。
整半年了,罗坊主怎可能容忍一名制饰技艺明显不佳的匠师在凝光院?
罗坊主见华琬沉默不语,心下不免犯嘀咕,华琬身世可怜,但师父与她说过一件事。
华琬曾被恶人掳走,恶人欲从华琬口中逼问出庆国公府老夫人用于制嫁妆头面的珠宝藏处,华琬宁死不肯说,若非有侠士相救,华琬那时就丢了性命。
师父还言华琬在看到价值连城的南珠时,眼里只有惊艳,并没有半点羡慕或者贪婪之意。
由此可见华琬品性,毋庸置疑。
“坊主大人,此事与华琬无关,是我……”
罗坊主的思绪被林馨打断。
华琬更是吓一跳,她是要保林馨的,可还未想到办法,被林馨这么一喊,她也慌了阵脚。
一旦林馨如实招了,就真无转圜余地。
华琬硬着头皮说道:“坊主大人,是学生让林馨将金料带回厢房的。”
金料是谁的一查便知,撒不得慌。
罗坊主不解道:“你让林馨将金料带回厢房是何用意。”
“学生,学生听说林匠师这次要搭金桥发簪,学生好奇,可白日在工事房不得空了,便让林匠师将金料带回厢房,想一起研究。”对于华琬而言撒谎是一种折磨,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就令华琬口干舌燥。
罗坊主一头雾水,“金桥簪是你想出的花样,为何要同林匠师一起研究。”
罗坊主虽同华琬亲近,可她本身是认理不认情的性子,眼里容不下沙子,何况此事她越听越迷糊。
“因为……嗯,林匠师说她有新的想法,所以学生一时鬼迷心窍……”华琬声音越来越小,撒一个慌要用百种慌去圆,华琬暗暗发誓往后不到迫不得已,切不能说假话。
“好一个鬼迷心窍。”罗坊主瞧华琬那心虚模样就知道华琬没说实话,真是没撒谎的本事还偏偏不学好。
将金料拿出工事房一事已不重要了,罗坊主现在只因华琬同她撒谎而生气,该罚。
工事房聚了越来越多的匠师,得先将事情化了,明日她再单独寻华琬问原因。
“好,既然此事与林馨无关,她可以回厢房了,至于你,就锁到西院的柴房面壁思过去,我累了,明儿早上再来检查你思过的情况。”
罗坊主一挥手,转身交代青荷亲自护送华琬去柴房,自己随吴院使离开工事房去歇息。
直到瞧不见罗坊主身影,林馨才跑到华琬身边,泪水儿哗哗地流,“阿琬,都怪我。”
华琬朝林馨摆手,小声道:“馨姐姐,你自回去,我没事的,什么都别说知道吗。”
“阿琬,阿琬。”林馨紧紧握着华琬的手不肯松开,直到韦管事上前,将林馨推一边去。
韦管事心里仍旧不平衡,一个小了她足足三岁的匠师,竟然嘲笑她,而且还能去上界坊。
本还想趁机抓打华琬几把,无奈华琬不挣扎,只安分地朝柴房走去。
在韦管事等人看来,将华琬关柴房太轻了,不知明日罗坊主还会如何惩罚华琬,若是将华琬直接逐出凝光院,那就再好不过。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往柴房走时,华琬还挺镇定,直到瞧见黑黢黢的杂乱屋子才害怕起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被恶人劫掳的情景,薄薄身板不住地发抖。
青荷看出了华琬的不妥,牵着华琬的手问道:“华娘子,柴房阴森森的,要不婢子去与罗坊主说一说,别将华娘子关柴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