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才疯了吧!”这会轮到安琚吓一跳,安琚和他的伙伴都不会水,自不可能下水将华琬拉上来,只能傻看着华琬在水里扑腾。
安琚原本红润的胖脸青白青白的,他想使坏,可不想逼死人啊。
就在安琚准备大喊救人时,发现华琬停止了挣扎,开始难看地刨动四肢,一点点地向渐浮渐沉的布兜靠近。
安琚松口气,一屁股坐在浮桥上。
其实华琬之前未下过水,压根不会水,先才实是急昏头了,还好在水中挣扎时华琬脑中尚存一丝清明,回忆起乡里大黄狗在小溪刨水的情形……
华琬捡到布兜游了回来,爬浮桥时安琚还搭了把手。
华琬的发鬏和褐色缀补丁粗布衫都在滴水,青头白脸的,很狼狈。
还好已到五月,水不算很凉,华琬只闷闷地打了两个喷嚏。
“你真是个傻子,香药没了便没了,你犯得着连命都不要吗!我真该离你远一点,差点惹到晦气。”安琚指着华琬的鼻子骂。
华琬不搭理安琚,自顾地打开布兜检查一番,还好香药装在盒子里,并没有碰到水,而草饰是肯定湿透了。
重新扎好布兜,华琬抱着布兜,看都不看安琚一眼,转身往矾楼街方向跑。
安琚的伙伴先才也傻了眼,见人跑远了,朝安琚问道:“我们还要去追吗?”
“追个鬼!”安琚收回目光,“别管那疯子,我们去买肉脯吃。”
第10章 是否愿来
华琬赶到凝光院时,整好差一刻钟午时,膝盖上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但身上挂着的松垮粗布衫,仍湿湿地半贴在单薄的身子板上。
照掌柜的交代,华琬同凝光院大门外的仆僮说明来意,其中一名仆僮扫了她一眼,便进院通禀了。
很快有名身着鸦青色半臂襦裙的婢子出来。
华琬以为是来收香药的,上前准备就布兜落水一事道歉。
“你就是安掌柜口中那会编草饰的华娘子吗?”婢子好奇地打量扮成小郎模样的华琬,模样儿还挺俊。
华琬点点头,又想开口说香药一事,结果再次被打断。
“你快随我进来,我们坊主正在等你。”婢子转身进了院门。
“咦?”华琬蒙了,坊主等的不该是香药么,怎么成了等她。
华琬踟蹰不前,抬眼瞧见金光闪闪的牌匾,心潮跟着漾动了,一抬脚便追了婢子去。
过铺青板路的庭院,华琬先看到了一处青石砖搭成的、作坊似的五间大房,再绕过一片花圃过白桥,婢子终于在一处两层院落前停下。
华琬怯生生地问道:“还敢问姐姐,不知这是哪儿。”
“凝光院制艺坊,我们坊主就在制艺坊的厢房内,随我来。”
望着穿廊地板上光可鉴人的莲花纹砖,华琬抬起脚,先将草鞋在石阶上蹭了蹭,没得第一次来,就将凝光院的地砖踩花了。
过穿廊时有一间工事房门扇未关,华琬禁不住多瞧了几眼,桌案上亮闪闪的金银线晃得人眼晕,华琬目光怔怔的。
“青荷,坊主可在厢房里。”
一个略尖细的女声令华琬收回视线。
婢子朝那身着银红芍药纹罗罩衫六幅裙,容貌可算艳丽的女娘福了福身,“婢子见过吴匠师,坊主在厢房里,但坊主约了女客,此时怕是不得空。”
“女客?”被唤作吴匠师的女娘,目光落在华琬身上,毫不掩饰她的惊讶和不屑,怕被华琬碰到,还往旁避了一避。
华琬不在意那女娘嫌弃的神情,她自己也在疑惑,先才她路过的那间工事房里,女匠师们分明都穿着靛青色右衽襦裙,为何这名女娘被称为匠师,却穿得这般花枝招展。
“是啊,这位便是坊主请的女客,坊主已在房内等候,还请吴匠师见谅。”青荷朝华琬打了个眼色,华琬连忙垂下眼帘,跟上青荷。
吴娘子眉毛一挑,跟在旁笑道:“不妨事,我于外头候着,一会坊主得空了,我再去寻坊主。”
制艺坊罗坊主的厢房在东侧二楼,木梯扶手上雕着百福纹,华琬翘着手指肚在刻纹上轻轻划过。
吴娘子不屑地撇嘴,极小声地嘀咕,“乡下来的坊主,请的女客也如此寒酸,真不怕脏了凝光院的地,坏了凝光院的名声。”
青荷敲了敲雕柏木长松纹槅门,另一名着秋香色襦裙的婢子开门将二人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