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制甚首饰,奴也未关心过了。”一问三不知,王芷蓉犹觉不自在,她就纳闷了,殿下从来不过问的,今儿怎就忽然上了心?
王芷蓉转了转黑葡萄似的眼,为免二皇子轻视她,继续说道:“凝光院怕是真拿不出甚像样首饰,院内技艺最强的要属罗坊主,可罗坊主脑子过于古板,不可能有新颖的点子,另外两名参与竞艺的匠师,技艺还不如奴了,现在凝光院的匠师们,几乎都在好奇文思院为竞艺准备了什么。”
见王芷蓉将凝光院说得不堪,赵允佶也不屑起来,既如此他就不浪费时间在凝光院上,直接让方镆瑞去寻文思院的坊主打听一二便是。
赵允佶撩玩着王芷蓉垂落在大腿上的青丝,舔了舔嘴唇,试探道:“听说凝光院正院使之位至今虚悬,你对院使之位可有兴趣。”
王芷蓉朝赵允佶抛了个略带薄怒的媚眼,秋波流转间真真叫人酥去半边骨头。
“奴在凝光院当一名寻常金匠师就很满足,若当了院使,平日里芜杂事儿多,不能安心制首饰不说,可能还会耽搁奴与殿下相会的时间,奴可不愿意。”
“这般说来,只要陪在我身边,你可以什么都不要?”赵允佶嘴角往一边斜翘着。
王芷蓉听着不对味儿,可话说到这地步,也由不得她改口,只能朝赵允佶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
赵允佶深深嗅着厢房内的熏香,兴致大起,打横抱起王芷蓉往床榻走去。
云雨后赵允佶仍旧未留在平三堂陪王芷蓉。
看着赵允佶头也不回地离开厢房,王芷蓉心里一阵钝痛,叫婢子送水清洗后,王芷蓉躺在床榻上辗转难以入眠。
翻来覆去愈发焦躁,王芷蓉干脆拢了褙子,准备到长廊尽头的悬亭去透透气。
出厢房往左拐,王芷蓉听见有两名女子在说话,其中一人的声音轻灵婉转很是动听,王芷蓉虽好奇却未十分在意,直到‘二皇子’三字撞进她耳朵里,王芷蓉才堪堪止住脚步。
“改明儿二皇子再过来,麝香用完了可不成,你早些去香药铺子,贵些不打紧,多多买来备着便是,否则叫那女人留了种,我们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若烟姐姐放心,奴婢明儿一早就去买了……”
王芷蓉脑子嗡地一响,那女人是在说她?麝香……二皇子不许她留种。
王芷蓉似被冰水兜头泼下,浑身僵硬,心更寒如腊月井上的石头。
她其实一直暗暗期待能怀上二皇子的骨血,如此她与皇家便真的有了牵扯。
她不是没疑惑过,毕竟之前有一段时间,她与二皇子相处的很是频繁,而且二皇子、方镆瑞等人皆未命她喝任何避子汤了,她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万万没想到……
原来她真的只是二皇子随手可弃的玩物,就连平三堂低贱的侍婢都能瞧不起她。
她好蠢,不趁二皇子未玩腻她时多要些东西,还言什么只要陪在二皇子身边就会开心满足,估计二皇子在心里已嘲笑了她千百遍吧。
王芷蓉失魂落魄地回到厢房,耻辱感排山倒海般地涌上心头。
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花开富贵矮橱上散发青烟的香薰,仔细闻了,这香味儿真独特,王芷蓉猛地冲上前将香薰砸到了地上。
站在隔门外的若烟,神色平静地听屋内动静,抚了抚肩上青丝,若无其事地回仙乐楼去了。
……
当牡丹开了一院,小棕楼弥漫了一阵阵花香时,六院竞艺的日子便到了。
辰时入宫,吴院使焦灼一夜,愣是寅时起了身。
吴院使将金顶冠和凤环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仔细收进少府监送来的,扎红绸的鎏金镶边花梨木箱笼内,箱笼还必须由她亲自带着,一点不肯离身了。
另一处华琬亦收拾妥当,铜镜中小娘着雪青色金线绣芙蓉对襟云锦褙子,百合髻上簪罗坊主为她准备的赤金梅花钿一对,面若春花,五官精致绝艳,笑容像透过窗棂的晨光,柔和明亮。
“嗯,雪青色衬你,幸亏那日吴婵兰挑走了银红的。”罗坊主仔细打量华琬,见时辰尚早,为缓解情绪,索性带华琬到凝光院东处的观景庭院小歇。
庭院用太湖石和湘妃竹搭起一座曲水流觞,华琬是第一次来,见曲水流觞里养了许多五彩华丽的锦鲤,很是稀罕,趴在红漆木栏上瞧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