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茂满脸为难,李仲仁听到华琬名字立即醒神,不待他父亲开口答应,李仲仁先走到葛氏身旁,神情恢复以往的温和,“还请娘听儿说两句,昆南道滁远县是遥远贫苦,可亦需要县官,终归有人要去了,阿琬已经帮了我们许多,不能再麻烦阿琬,况且此事不似爹娘想得那般简单,阿琬帮不了,这次是孩儿不孝。”
一番话说的葛氏悲从心来,却仍不死心,见李仲仁离开房间,仍旧逼李昌茂写信去凝光院。
华琬接到信时自然傻了眼,怎么也不相信考了二甲五名的哥哥会被分去昆南道。
“阿琬,你怎么了?”林馨换下制衣,见华琬一动不动,走上前拿手在华琬眼前晃了晃,“对了,我听说朝廷给今年的新科进士下官牒了,表哥是不是去翰林院。”
华琬将信递给林馨,红了眼睛说道:“馨姐姐,往年不是会参据考生户籍下官牒么。”
林馨嘴唇哆嗦,虽然爹事前已经说过此种可能,可她看到昆南道三字时还是彻底惊呆了,半晌挤出一句话,“阿琬,表哥是不是得罪哪位达官贵人了。”
华琬直摇头,“表哥素来宽和待人,不会得罪人的,馨姐姐,你可有什么办法。”
华琬很焦急,李仲仁一旦去昆南道,他们兄妹便极难相见,还有舅舅、舅娘,二人年纪已大,又只有表哥一个孩儿,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分开,就算将来表哥将舅舅、舅娘接了去,长辈也难适应昆南道的气候。
林馨往后退一步,再喜欢李仲仁,她也明白这事林家管不得,哪怕华琬不承认,李家也是得罪人了,否则漫说李仲仁一个二甲五名不会被分出京,就算要任地方官,也是富庶的江南东道或者陪都一带,她可不能害了整个林家。
林馨按捺下心头烦躁,“阿琬,官牒都下了,没有转圜余地了。”
说着林馨拿起帕子擦拭眼角,倒是显得比华琬要悲伤。
华琬在厢房来回转圈,纠结再三,终于下决心往厢房外走去。
“阿琬,你去哪儿。”林馨追着华琬问道。
华琬头也不回,“我再去问问可有人能帮忙。”
林馨耸耸肩,猜华琬是去找罗坊主了,算来罗坊主确实与后宫妃子相熟,若罗坊主能帮忙将李仲仁留在京城,她也会感激。
华琬直接到了竹林,一声笛音唤来鹁鸽,刚掏出炭笔要写消息,发现鹁鸽腿上绑了信。
华琬打开字条,字条里未像往日倾述相思,只是让她安心。
‘表哥之事已知,静待消息,勿忧。’
华琬完全信任殿下,登时放下心来,却也有自责,她本不想给殿下添麻烦,可现在……
华琬揉揉眼睛,目光落在字条末端画的一串红豆上,真是又沮丧又想笑。
夜里枣家子巷一片寂静,过戌时家家户户都熄了火烛,唯有李家房内透着微弱的光亮。
李仲仁坐在桌案前,桌案上高高摞着他读过的书,每一本书里皆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规整细致,一丝不苟,他一直很努力,努力地去争取他该得的东西。
白日他虽然主动安慰爹娘,可自己心中并未释怀。
张承安果然不是堂堂正正、虚怀若谷之人,可他坚持所谓的信念和忠正难道错了吗?
春末初夏,风里夹了丝丝暖意,可李仲仁浑身却如置冰窖,没有一丝温度。
李仲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腿脚发软,只能用手撑住书案勉强站立,“百无一用是书生,呵呵。”李仲仁低声笑的惨淡。
李仲仁伸手要去摸他的书,耳边传来一阵短促呼啸,一柄细镖紧贴着他的手扎入桌案。
李仲仁惊出一身冷汗,先警惕地四处张望,发现没人,才将细镖拔出,拿下字条翻看。
‘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仰慕仁兄才名,还请仁兄后巷一叙。’
一句诗惹得李仲仁愁绪翻涌,虽不知递字条的是何人,可单看迥劲有力的行书,便知此人是洒脱和有气度的。
李仲仁将细镖和字条收入荷囊,吹熄灯烛,临出去时又折回来与爹娘说自己去歇息了,请爹娘早些安睡,这才悄悄从后门出去,来到黑洞洞的后巷。(小剧场
作者:许多读者觉得你善良到蠢,可我认为你有成长了。
女主:嗯嗯,前年我一米五七,今年我一米六,可不是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