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婆子跑过来催:“大公子,该回去了。新娘子的红盖头还等着您掀呢!”
沈子忱扭头瞧了一眼,道:“知道了。你先去吧,告诉夫人,我待会儿就过去。”
沈子忱直起身子,正欲抽身离开,却冷不防被陆福生扯住胳膊。她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握住他的手指,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死死攥住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放手。
沈子忱无奈的说道:“福生,听话,乖乖睡觉。我明日一早过来看你。”
陆福生却偏偏不松手。明明喝醉了,力气反倒比之前更大了些。沈子忱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眼睛不仅心软,手也软了,竟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她的手心抽离。
陆福生道:“我不要听话。我若是听话,你今天就要去找别的女人了,明天也不会来看我了。你不要骗我!斯年,我不高兴你娶别人。”
“斯年”?沈子忱有些发愣。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全然没有之前惯有的冷漠疏离;她也是第一次除了发怒时之外不自称“妾”,语气温软,竟如同撒娇一般。她跟他一年多,鲜有如此光景。
沈子忱微笑,今天是他与林初夏大婚的日子,她难免会不高兴。可他却很高兴,她竟然也会为他吃一回醋。
陆福生拉着沈子忱的手,将他拉至进前。她将他按在枕上亲吻,双手探到他的腰间,要解他的玉带:“我不喜欢林初夏,你别娶她好不好?有我在你身边,不好么?”
沈子忱推开她翻身起来:“福生,你喝醉了。”
陆福生却伸臂搂住了沈子忱的脖颈,呢喃道:“我求你,别走。你留下好不好?就今天晚上,你留下,好不好?”
沈子忱本就不喜欢林初夏,今晚就算是真的回房怕也不会发生什么。更何况,陆福生这般模样,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陆福生只觉自己的力气大的出奇,轻轻一拉,竟又把他拉了回来。她仍旧抱着他的脖颈,继而又搂住他的腰。她感受到他的回应,沈子忱也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吻她,几番缠绵,几乎连血肉都融在一起。什么洞房花烛夜、正房里还等着他掀盖头的娇妻,尽数被抛在脑后。
魇足之后,她趴在他的怀里紧紧拥住他,软语呢喃:“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多年。在和笙坊的时候我有好几次都险些给妈妈打死,只是心里想着你,这才坚持下来。其实我不喜欢赵谐成的。但是每次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只有他肯帮我,而你一直不肯出现。我不是不喜欢你。可是你这个人很贱的。越是对你好,你越是不屑一顾;越是对你不理不睬,反倒被你视若珍宝。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对你好……”
沈子忱听的半懂不懂。后半截倒勉勉强强算是他,可是前半截,他是一点也听不懂了。她第一次见他不是在和笙坊么?
陆福生又喃喃说道:“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很害怕,我捉摸不透所有人的想法,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人可以依靠。符郎,你带我走好不好?”
沈子忱闻言如遭雷击。
符郎?她竟是把他当成了旁人。
沈子忱起身捏住她的脸,问她:“符郎是谁?”
陆福生是真的困了,眼睛死活睁不开,说道:“符郎?就是单符郎嘛!”
沈子忱使劲掐她的下颌,逼她睁眼看他。厉声质问她:“单符郎是谁?”
陆福生正昏沉,也没有回答,沈子忱却越发恼怒:“瞿庭东,赵谐成,这会儿又来个单符郎。陆福生!除了我你到底还有多少男人?嗯?”
陆福生吃痛,抬起眸子看他,眼睛有一瞬间的清明。见是他,满脸都是惊恐:“世子?”
她急忙挣扎,可他却偏钳着她的身子不肯放手。她哭着说:“求你放了我吧!要不你杀了我好不好?我不想再这样了。沈子忱,我不想再这样了!”
沈子忱瞪大眼睛,连眉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沈子忱松开她起身下了床,披上自己的衣服就离开了。
回到正房时灯火未息,似乎还在等着他。林初夏陪嫁过来的霜儿等几个丫鬟婆子都还在门口守着。喜娘看到是他便迎了过来。
沈子忱本就心情不好,更不耐烦敷衍她。一句“滚开!”之后就推开她直接进了书房。
沈子忱坐在书桌后的玫瑰椅上。衣袖往桌上一拂,书册、砚台、镇纸、笔筒、笔山乒乒乓乓掉了下来,碎了满地。桌上写过未写过的宣纸也都慢慢飘下来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