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两人连吃带拿,越靠近京城,与周鸿的关系便越加融洽,看到叶芷青也是笑意满满。
胡桂春时不时还会问一句:“叶姑娘,今儿路上可有新鲜吃食?”
童文议文人出身,还赋诗几首,叶芷青大加赞赏,连他有次亦与胡桂春私语:“还真别说,周迁客虽然是武人出身,但他这位红颜知己当真是位妙人,不怪当初瞧着就与一般闺秀大是不同!”言下很是羡慕。
胡桂春却心中起念,可惜了这位现周迁客如胶似漆,不然送进宫里去,以她的聪慧说不得就能得了圣人青眼,他这个采选使恐怕也得沾沾光。
不过阉宦之人是无根水萍,爱财爱权,心中又别有想法,进京之前,还特意试探过叶芷青,趁着周鸿去方便的功夫,点了两句:“叶姑娘,其实以姑娘的聪慧,不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姑娘肯用心,恐怕都能笼住了男人的心。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能见到这世上最尊贵男人的一天?”
叶芷青早知他是采选使,郭思晴与他们同行,每日不知道朝她抛了多少眼刀子,她虽装不知道,却也知道郭思晴是走上了一条凶险之路。听说圣人年纪已经不轻了,但愿他安康万福。
她脑子里转个弯就听出了胡桂春之意,当下一笑:“大人有所不知,我出身贫寒,得周少将军青眼,已是三生有幸!后来蒙他三番四次舍命相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此生此世再不会更改的!”
胡桂春这才作罢,心里却未免觉得遗憾,过后又收到了叶芷青悄悄派周浩送来的一对儿琉璃瓶,便将这念头打消。
周鸿最初其实并不知道叶芷青拿了体己送礼,为他筹谋。但周浩太过了解他,关于孩子的事情怕他担心,瞒着他。但此事却不肯瞒着,悄悄儿告诉了他:“……叶大夫把自己从海外带回来的宝贝全都带了来,已经送了童文议与胡桂春东西,先甜了他们的嘴,还想着能不能让他们在圣人面前为大人说说好话!到京中之后,大人万不可失望,我们都会想办法救大人出来!”
“……真是个傻丫头!她海上辛苦奔波一年多,好容易攒下来的东西,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喂了这些人?!”周鸿心中又酸又涩,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甜意,直教他眼眶发热,差点滴下几滴男儿泪。
路上有了童文议的照应,将人押送至大理寺之后,童文议还特意嘱咐大理寺狱卒对周鸿照应着些。
童大人既然发了话,这些狱卒待周鸿便都十分客气,还容许叶芷青探监。
童文议一趟公差从扬州府回来,次日就梳洗停当入宫交差。圣人问起周鸿,他瞧在叶芷青一路之上悉心操心饭食,以及她送的那对流球皇室赐的珊瑚树上,便道:“周迁客在江南盐改很得人心,盐价虽跌,但国库税收额比之去年竟然有增长,不得不说他是个人才!离开之时,扬州城百姓夹道送行,百姓感念他盐改的恩德,依依不舍送出城许久才回转。”
这话是事实求实,却也是在夸周鸿,对他在江南盐改做出的成绩进行了肯定。
圣人遣了童文议前往江南,也不单单是锁拿周鸿,还让他悄悄派人四处查访盐改的结果。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果然还是周迁客太过优秀之故!”圣人在心里对此事下了定论,又气愤于那些阻挠盐改之人:“他们就是巴不得进国库的盐税银子全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荷包才好,这才对周迁客弹劾。说到底周迁客不但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竟然还挡了他们的财路,能不招人恨吗?!”
童文议不敢接这话了。
他平日虽好风雅,偶尔也有选择的收收礼,但也算得收敛,不似某些官员来者不拒,不管银子来路正不正。
“既然周迁客已经锁拿进京了,不如就将乔立平之案合二为一,都是盐道上的案子,两人又恰好是上下级关系,审问起来就更方便了。”
童文议有些迟疑:“陛下,乔立平是以贪污阻挠盐改还有贩卖私盐等罪名被押解回京的,而周迁客……”他连罪名至今都没有,还是圣人迫于朝中官员压力这才将人拘了回来自辩的。这两人一个贪官一个清廉,非要放在一处当一个案子来审……妥当吗?
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顿时微微一笑:“这两人做官风骨迥然,有对比才能知道哪个更适合做盐运使。既然他们都想让周迁客自辩,当着他下属的面自辩不是更有说服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