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小失母,听说你那继母既悍又妒,还带着个继妹,你那父亲性子又……比较随和。”这是客气委婉的说法,事实上杨开山的性格堪称懦弱,自娶了继妻便被捏在手里,贺庄几乎可以想象眼前的小姑娘是如何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艰难长大。
“……高世良是书生,甜言蜜语哄了你也属正常。”
叶芷青原本满心戒备,生怕贺庄开口要将她送回杨家,到时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没想到却听到了这番……貌似替她开脱的话。
她将贺庄的几句话反复在心里过了几遍,总算明白了,这具身体的外在条件简直就是苦情小白花的设定,后娘不慈,亲父懦弱,恐怕也没少受继妹的气。
她眸中顿时沁起了水雾,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欲坠未坠,自嘲一笑:“……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那姓高的……与我又有何干系?她……总要想办法找个让我去死的名头,好自己不落恶名罢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从她眸中掉落。
她心中暗呼:完美
总算不曾枉费她多次龙套经历打磨出来的演技,没想到临场发挥成功,让贺庄都抬起手,似乎要替她拭泪,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叶芷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却不知事实上比她预估的效果还要好。
贺庄常年在外应酬,风花雪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那等欢场女子见识的太多,欲擒故纵的把戏都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原本对外面的女子都是逢场作戏,但亲眼看着叶芷青自嘲流泪,还是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
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救了她,又在她床头守了一整夜,这几日时不时来说话,哪怕她蹙个眉头也让他忍不住心疼,对她的好印象已经先入为主,听到长随打探来的消息,他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却是:她与那高世良情深几何?
他怕的倒不是叶芷青失贞,他后院里有几个妾室通房都是从外面花楼里抬进来的,跟他之前早非完璧。他怕的是她心里还记挂着姓高的,万一为了那姓高的要死要活,那才让人受不了。
“你与那姓高的?”
叶芷青其实连高世良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遑论此身与高世良之前有何纠葛。只是她联系贺庄所说,凶悍的继母,懦弱的父亲,心里未尝不在犯嘀咕:别是这原主当真被姓高的甜言蜜语哄骗了吧?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准备否认到底,她可没有随便背上一笔风流债的打算。
“我整日深居简出,在后娘面前动辄是错,又怎么会去认识外面的男子呢?还怕没有小辫子给她抓吗?”
听说后母不慈,叶芷青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对她大加抹黑。
至于事实真相如何,谁知道呢。
第三章
伏城是个较为繁华的县城,南来北往的客人比较多,县令朱旭升与本地缙绅关系都不错。这日傍晚遣了自己的心腹前来贺家请贺庄过去,有事相商。
贺庄才得了个美人,且这个美人无人追究,涉世未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朝着他求助的看过来,他觉得心都要碎了,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一番。若非怕二人还未圆房,吓着了美人,他早不知道怎生软语解愁,好生疼惜了。
他既问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听说叶芷青与高世良并无干系,想来定然是她那继母设计要除去了她,没想到却白白便宜了自己,若非怕泄露她的行踪,贺庄都恨不得向杨开山的继室送份厚礼,表示感谢了。
朱旭升在县衙后堂等来了贺庄,才见面就道:“本官遇到了一件难事儿,还要请贺员外参详参详。”
“大人这般急急召我来,但有能效劳的,贺某义不容辞。”贺庄手里宽裕,县令大人每次需要他帮忙的事儿,说到底都是银钱上的事儿,对他来说也是互惠互利之事,他有何为难之处,朱旭升抬抬手就过了。
朱旭升这次却当真显出为难之色:“贺员外可听过驻守东南的周大将军?”
贺庄在外行商,也走过不少地方,对本朝各处守将也略有耳闻,当下奇道:“周大将军长驻东南沿海,难道与大人有旧?”
朱旭升道:“周大人与本官说起来并无干系,可是本官座师却是周大将军的岳丈虞老大人。恩师最近过寿,周大将军派了长子回京为恩师祝寿,周家派来打前站的随从已经到了县里,明晚周少将军就到本县了,本官请你来,就是想与你商量商量,到时候如何招待周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