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降妖除魔,自己却成了个妖道。
道长生得俊俏,济众生,不如独……独济我。
脸埋在锦衣里,热腾腾的。
怎能这样想?羞死人了。
“快醒醒了。”
羞躁着侧着头,渌老潋滟。
人常说红颜祸水,自己这份殊色应该能担上红颜二字吧?
即是祸水,那也算妖魔吧?
降妖除魔的道士……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了。
矜持,应矜持。
“怜香,打盆凉水来,越凉越好。”
真是羞煞了。
妖道……
眉梢带春意,椅窗盼君来。
第五章
春过了近半,那个妖道才现了身。
书院事多,今年又是秋闱年,一番忙碌终不能见。
“唉。”
王家闺秀瞅了来,“芷娘,你也乏了?”
迟疑着点了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王家闺秀名为云芙,同住西洛。
听人讲夏日时她就要去京城住了,好像是因家里升了官吧。
她撤了吃食,唤来自己的丫环,偷偷摸摸着拿出一本薄书。
淡白梨花面上生了一双顾盼美目,“芷娘,你瞧,《西厢记》,从我嫂嫂那拿的。”
西厢记?那不是……
“要看吗?”
怯生生应了一声。
家里母亲管的严,还没读过这书。
不知道那个妖道与张生有什么差别。
发髻缠在一起,两个人挨凑着。
不多时,红泌霞腮肉。
“这张生好孟浪轻浮。”
云芙笑了,“你还未看到后面。郑母只是提了要求,他还未达成便以浑家称呼了。”
“浑家?”
想到那个妖道的“卿卿如晤”。
卿卿……
“登徒子。”
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在说妖道还是张生。
“登徒子非好色者,是有凶行。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
云芙猛地接了一句,又赧着说,“这是《莺莺传》里的。”
“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
喃喃自语。
「……香彼凌波,鲜如李桃。颜郑旦之丹脣,嫩太真之丰膏……额涔涔而欲汗,胜秦楼之闻韶……」
“真是好色者。”
这书看不下去了,无了兴致。
难道非要美貌悦人才能得佳缘?
若他日人老珠黄时,岂不是……
“食色性也。”
云芙倒是不在意,“我也爱看潘郎。嗯?芷娘你不喜吗?”
“我……”
自然爱了。
当初便是因为貌才喜他的。
又凑在一起看得兴致高高。
过了片刻,云芙嫌弃太挤,去看《莺莺传》了。
未多时,她帕子便湿了,眼角红肿,大骂张生混蛋。
为了哄她,只得把书放到一边,听她陈列张生十大恶行。
听着听着,倒是忍俊不禁。
回家时,云芙忍痛割爱了《莺莺传》,《西厢记》却是没舍得。
又做贼般躲过母亲的“盘查”,心不在焉地等到月上柳梢。
读完此书,一夜未眠,辗转反侧。
“怜香,我想写信。”
昨夜未睡好,今早头沉沉的。
“啊?小姐你要回信?”
“嗯,他不给我写,我给他写便是了。而且,也不会太频太多字。”
情缘这事总有要回应的。
若总是一人主动一人羞涩,再长的情也会被磨掉。
谁也不愿变成莺莺,说着——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总是乐于付出而不在意回应,那是菩萨。”
不是有情人儿。
一切间隙皆出自不对等。
没有谁应该如此必须如此。
妖道你总让我回应是因为担忧我会弃了你?
“不过男的也会担忧这?”
是不是我多想了?怎么能把一个粗糙汉同女儿家对等呢。
打了个冷颤。
真难以想象他女儿家娇羞的模样。
要不不回了吧,太主动也是不好。
“就写些花花草草吧,只一句,一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