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所在,还望殿下恕罪。”冬桂虽在推拒,但那目光一刻都没离开镯子。
“我瞧峥嵘姑娘所住的屋子甚是简陋,有劳两位姑姑为峥嵘姑娘换个舒适些的地方,这便当是酬劳吧。”满公公不动声色地说道。
那冬桂和香兰在长久呆在暴室里,哪里见过这般宝贝,嘴上虽在拒绝,但满公公哪能瞧不出来她们的心思,便另寻了个说辞。果然,那两人对视一眼,便换了一张笑脸,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小心意罢了,无妨。”满公公将盒子盖上,递到她们手里,“那便有劳两位姑姑了。”
冬桂和香兰二人喜不自胜,连忙应下,一人拿着盒子一角,再也舍不得松开。楚南和满公公相视一笑,举步离去,回眸之时,正见到她二人将镯子取出,迫不及待套在腕上。
“她们会看顾峥嵘吗?”楚南仍有些不放心。
“殿下,自古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话糙理却不糙。”满公公笑了笑道。他在权谋争斗中浸淫这么多年,怎会猜不中冬桂和香兰的那点心思。但是,他心里亦很明白,即便那两人此刻应承下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寻其他法子将他们敷衍过去。满公公没有向楚南明说,便是怕他在担忧下冲动行事,那对镯子不过是买了楚南的心安罢了,峥嵘这番苦难怕是免不了了。
“但愿能尽快找出真凶,还峥嵘一个清白。”楚南望向天边,眸子里露出深深的担忧。真凶自是要找的,但那幕后主谋,却远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对付的。满公公知道楚南心中不平,安慰他道:“殿下,一切以大局为重。”
楚南低叹一声,点点头。
他即便千般不愿,此时此刻,也唯有如此。
入夜之后,木棉换上一身轻便的装束,为避免有人起疑,便未向楚南辞行,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那深沉夜色之下,一道人影站在宫门外,见到她身影时,轻微咳嗽了一声。木棉吓了一跳,但见那人影站在暗影之下,身形不高,却无形中透出一股威严之势。木棉愣了一愣,尝试着唤道:“满公公?”
那人从暗处走出,圆脸上带着笑意:“殿下猜你会从后门出去,便让我在此处等你。”
“等我?”木棉心中一惊,难道是楚南改变主意了?
“乱葬岗地势凶险,你一个女儿家,孤身赴往,实在不宜。”满公公劝说道,“此事仍需从长计议,不可急躁。”
“容笃笃死得蹊跷,我喂她喝药时,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姐姐一来,她便不行了?”木棉道,“如今姐姐被关在暴室里,兴许就会遭受刑罚,我若早一天找出线索,姐姐便能少受一天苦!满公公,请您去告诉殿下,即便我此行有去无回,也绝不后悔!”
“忠勇王府出来的人,果然与寻常女儿家大有不同。”满公公赞赏地说道,“即便男儿,也不见得会有你这般勇气。”
“公公言重了,木棉不懂大道理,一心只想保护姐姐,还望公公成全。”木棉躬身说满公公钦佩地向她点头:“殿下说得不错,在这郑皇宫中,也唯有愿意去做这件差事。乱葬岗乃凶险之地,你且万事小心,若遇见风吹草险,及早躲闪才是最要紧的,切记勿要与人照面。”
“多谢公公指点,木棉记住了。”木棉感激地说道。
满公公看着无边夜色,长长叹了一声:“也许今夜之后,便会有结果。”
木棉没有听懂满公公的话,她心中记挂着乱葬岗一事,便匆匆行礼告别。木棉自小在忠勇王府长大,跟着峥嵘一块学了好些防身功夫,自保绰绰有余。有一件忠勇王府收了一位从兵营退下来的老医师,木棉觉得新奇,便缠着那个教她医理,一来二去,她便将那验伤、包扎之法烂熟于心,只是还未真正运用过。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验出容笃笃的死因,但即便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上一试。
夜色下的宫殿巍峨肃穆,巡夜的侍卫成拨成拨经过,木棉提着灯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寻常上夜的宫女。在经过那些侍卫时,他们也只是朝她望了一眼,并未有什么动作。木棉停在路口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发现后,转向往乱葬岗方向疾步走去。
乱葬岗位于皇宫后方的荒山上,那里尚未开垦,只用石块砌成围墙,留了一道小门供人出入。除了抛尸的太监外,绝不会有人在三更半夜时平白无故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