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在郑国为臣,自然要担起臣子的责任,王爷既然认为我是个奴才,又何需在这里跟我多费口舌,这样岂不有失了王爷尊贵的身份?”峥嵘淡淡说道。东方明哪里听得出来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反而得意地说道:“你们蜀国不过是边陲小国,哪及得我郑国物产丰富,兵强马壮,现在你们成了我郑国的属地,郡主也好,皇子也罢,还不都要都俯首称臣?若非父皇优待,你与那位蜀国皇子怎能在宫中过上锦及玉食的生活,你们现所拥有的一切,还不都是拜我父皇所赐!”
“王爷说得极是,殿下也一直心怀感激,我身为揽星殿的女官,自然要顾虑周全,莫要叫人误会揽星殿与他人结党营私。”峥嵘意在提醒东方明,宣远帝最忌讳皇子与质子私下来往,若被人捕风捉影传到宣远帝耳里,对双方都十分不利。这话东方明倒是听懂了,他扫了峥嵘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惯会为本王着想的。”
峥嵘闻言便是语塞,也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道:“请王爷恕我先行告辞!”
“慢着!”东方明忽又将她喊住,眼神飘忽不定地说道,“过两日那个……那个燕国的玲玉公主便要来了。”
峥嵘倒是听过他与燕国公主订亲一事,但燕军嗜杀成性,行为恶劣,在攻破蜀国城门后大肆屠杀蜀国百姓,此仇此恨,峥嵘绝不会忘记。对于这位素未闻面的燕国公主,峥嵘不想多加置位,又不知东方明提起此事用意为何,只道:“那便先恭喜王爷即将大婚之喜。”
“这桩婚事是父皇定下的,不过好是公主,你是郡主,她理应在你之上。”东方看了峥嵘一眼,又将目光移开,故作平常地说道。峥嵘越听越是糊涂,也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只向他行了退礼,转身离去。这次东方明倒未再喊住她,而快步离去的峥嵘,也没有瞧见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
峥嵘只当东方明又在找茬,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只径直先回了揽星殿。自香伶跟玲珑离去后,内务府虽又拨了二名宫女一名太监过来侍候,但楚南近身的事,还是大多由雅风负责,峥嵘近日也在考虑要不要从揽星殿里提拔一名信得过的宫女进内殿侍候,也好叫雅风省力些。她本想找满公公商议下此事,但刚走进揽星殿大门,一名唤作悠儿的宫女便迎上来,对她行了一礼,道:“殿下叫奴婢在此侯着,若见到了姐姐,便让姐姐进殿内有事商议。”
峥嵘微微诧异,但也没有询问,只点了点头,向内殿走去。楚南正坐在案几上,阳光自半敞的窗户洒在他淡青色的古香缎锦衣上,愈加衬得他清雅俊逸,满公公手持拂尘站于一旁,两人皆是面色凝重。峥嵘愣了一愣,隐隐觉得不安:“殿下,莫不是揽星殿里发生什么事?”
“今日皇上已差人送来消息,大蜀的使臣已到了左京。”楚南沉声说道。
峥嵘心头一惊,她方才刚与香伶等人说起此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她说道:“殿下可知是哪一个人出任的使臣?”
“是一等贵族廉安王之子,当朝大学士范源。”楚南说道。
峥嵘自是知道此人,范家与她左家一样,在蜀国都是异姓贵族,位居一等,享受与亲王同等的待遇。左家从武,领兵征战沙场,世代都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而范家从文,其学识之渊博,受朝廷内外仰慕,廉安王当年便是太子楚尧的老师,位同太傅,其地位可想而之。廉安王之子范源是大蜀有名的才子,在十三岁那年便高中状元,十五岁进入编史馆修缮史书,后渐渐展露出治国才能,于二十岁担任礼部侍郎一职,后步步高升,二十七那年成为蜀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大学士。
在蜀国的时候峥嵘远远见过此人几回,隐约记得他风采出众,相貌俊朗,便是忠勇王左利,也对他评价甚高,想来是个表里如一的风流人物。按年岁推算,范源此时应年近三十,却已在官场历练了十五年,可见其内心沉稳,必然十分不凡。
峥嵘想了想问道:“殿下了解此人吗?”
楚南摇摇头,却看向了满公公:“满公公方才说他见过范大人几次。”
满公公微一欠身,说道:“奴才尚在宫中当值的时候,范大人已是史官。当时大王要求编史馆在三个月内完成三部史书的修缮工作,那些人个个推托不已,唯有范大人应承下来,朝廷内外都当他是年纪小不自量力,连大王都一笑置之。却没想到三个月后他当真将这件事完成了,大王为此龙心大悦,不但嘉赏了范大人,还称他为大蜀第一才子。大王还曾有意要将二公主许配于他,不过却被范大人婉言谢绝,此事才不了了之。”